一阵麻意窜上脊骨,哪怕现下是一团雾气,虞沛也仿佛看见了被触手洞穿身躯的景象。她往后退去,可无论怎么动,毛团子都紧紧贴着她——
她现在没有实体,它竟靠着自己的力量维持在半空。
就在虞沛退出结界的前一瞬,那两条雾状触手也正缓慢举起。
【互动值+2,宿主!危险!】
她已有一半退出结界,与此同时,两条触手的尖端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然后比了个——
爱心。
心?
虞沛顿住,脑中一片空荡。
那被世人视作怪物的东西,不仅主动求贴贴,还在朝她比心?
比完心,小毛团心满意足地扭动两下身子,黑漆漆的茸毛间渐浮出淡淡的红晕。
“咕叽咕叽!”
抱到了!
好好闻的气息,它好喜欢。
虞沛:……
这到底是哪里的杀人礼仪?
愣神之际,她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在迫近。
定是方才毛团子撞结界引起的动静太大,让守山的人察觉到了。
她再不作犹豫,眨眼就离开了结界。
“咕叽——!”黑团子不住蹦跶着,焦躁地朝结界撞去。
别丢下它啊!
可没用。
它出不去,虞沛也没回头看它。
感受到她的气息彻底消散,毛团儿渐感绝望。
如同被丢弃的幼犬,它孤零零地蔫在坑底,望着昏暗无光的石阁。
望了一阵,它往下一趴,将眼睛藏在茸毛底下,发出不明显的微弱哼鸣,哭了似的。
是讨厌它吗?
为什么?
赶回锁人的房间后,虞沛与水雾换回了身子。
“今日咱俩见面这事,你就当个秘密,谁也别说。”
水雾点头。
末了,又问:“那要是烛玉少君再找我呢?”
它倒能做到守口如瓶。
但不知为何,它一撒谎,无论谁都瞧得出不对劲。
虞沛思索片刻:“要再找你,如实说便是,省得他整日烦你。”
水雾又点头应了,这才离开。
它前脚刚走,门便被推开了。
虞沛倏地闭眼。
紧接着,耳畔便落下日巡使的声音:“少主,我一直在外看守,无人离开。”
“无人离开?”尺殊在房中站定,冷声道,“人离不得,魂魄未必。”
和绛山,琅玕宫。
水雾低着脑袋往前走,耳朵抖个不停。
关于会被烛玉再找这事,它本来只是顺口一问。却不想刚回和绛海域,就被他的人请来了。
它心里正打鼓,身前引路的侍卫忽然停下。
“到了,少君在殿中等你。”
“哦、哦,好。”水雾哽了下喉咙,抬头。
隔着及它半身高的门槛,它远望见了烛玉。
小少君就静坐在那儿,支颌望它,像极休憩的虎狮,瞧着懒散落拓。
视线对上,他脊背稍躬,被玄袍箭袖覆住的肌肉线条流畅,如抻足了懒腰的豹子。
“水雾,”他含笑开口,“这几日去了何处?”
水雾不住打哆嗦:“摘、摘、摘果子。”
“嗯。”他应了,“如今倒是摘果的时候。”
“是、是……”水雾觉得自己糊弄过去了,胆子也稍大些,“一些野莓,好、好吃。”
烛玉:“和绛山的野莓不少——仅摘了果子?”
水雾:“对、对。”
“她也去了?”
“对、对——什么?”水雾愣愣抬头。
“我是问,她也去了?”烛玉笑望着它。
他眉眼疏狂,却不至惹人生厌。相反,从那一举一动都瞧得出他的气度——那是天性从不得压抑的恣肆。
水雾的耳朵抖得更快了:“我听、听、听不懂。”
“是么?”
烛玉站起,束在发间的红玉细链随之垂落——那是虞沛小时送他的东西,水雾鲜少见他取下来过。
他缓步行至它面前,躬身,指尖从它耳旁一勾——
便引出了一缕极淡的赤色灵息。
水雾浑身一紧。
糟糕!
被发现了!
“若无事,她断不会找你。”
烛玉任由那灵息在指间游动,偶尔轻轻一捻。
“说罢,她遇着什么麻烦了?”
◎寿命还长,暂且死不了。◎
虞沛听见了细微的响动,紧接着便是布料摩挲的声音。
眼皮稍掀,她借着模糊的缝隙,看见尺殊半蹲在姜鸢身前。
尺殊伸出一指,操纵一缕灵息钻进了姜鸢的额心,似在搜寻什么。
看来他这是在怀疑有人闯入石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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