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电视机映出的影像里,她泪流满面。
张雁回居住在肮脏凌乱的巷子里,然而他的家中却被收拾的干净整洁,母亲去世,他独自生活,打工赚钱,如此繁重忙碌的生活压迫下,他依旧能够在学校里保持好成绩,这和他的努力离不开关系。
难怪和他相处的时候总隐隐觉得怪异。
张雁回的家里摆着满满的书籍,被他盛放在木箱子里,书桌摆满习题和笔记本,字迹工整,他的性格也是那种稳重踏实的,可蒋春眠和他认识以来,竟没有见他主动学习过,每次都是她要求,都是她耳提面命地告诉他学习的重要性……张雁回不知道吗?
他知道。
他为此努力。
他更知道,他早就没有未来。
眼泪断线似的涌出来,不仅是被真相震惊到的发泄,更是推测出的对于张雁回往事的悲伤。
蒋春眠伸出手,用手背狠狠擦掉眼泪,她怕鬼吗?当然怕。没有人是不害怕鬼的,但是那仅仅是对鬼的惧怕,得知身边之人是鬼的瞬间,恐惧是本能。和他相处的一幕幕,则成了她勇敢的保护伞。
——鬼当然可怕,张雁回并不。
夜色没能阻挡蒋春眠的脚步,她举着雨伞冲去暴雨中。开门的瞬间,和对面的租户面对面,那人最近办理了离婚,每天喝酒到深夜,楼道里弥漫着酸涩的酒臭味。
赵强咧着嘴笑道:“小妹妹……这么晚去哪里啊?要不要叔叔送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来……”
蒋春眠锁好房门,侧身贴着墙面远离醉酒的男人,匆匆离开。没有手机,没法联系张雁回,蒋春眠径直跑到了妹儿巷。
巷子里仍旧是灯红酒绿,理发店牌子挂着的彩灯绚烂夺目,忽略门内传出的污言碎语,蒋春眠提着口气,给自己加油鼓劲,然后跑到了张雁回的门前。
“叩叩——”
蒋春眠轻声道:“张雁回,张雁回。”
她咽了口唾沫,强行解释道:“……你在家里吗?我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想了想,还是需要你的帮忙。你开一下门吧!”
没有回音。
难道不在?
蒋春眠又喊了两声,面露沮丧。
她有些后悔在学校的时候直接跑走,但要是重新来一次,她肯定还是会跑。毕竟真相实在是太恐怖,有些难以接受,垂头丧气地踢了两脚门,没用力气,难道接下来要去学校找他吗?
蒋春眠抗拒地否决。
来张雁回家里已经是极限,深夜回学校她是百分之百不敢的。
转身离开的瞬间,敏锐地听到脚步声。
她如有所感,紧张地盯着楼梯拐角处出现的人影。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被沾湿的台阶,混合着雨水和血的浆液流了满地,将石面的台阶染成深黑的颜色。蒋春眠捂住嘴往后退,直到后背抵着墙壁,旋即故作镇静地看过去。
张雁回扶着台阶走出来,衣服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在夜色下是如同漩涡般的浓黑。衣角、裤脚滴滴答答落下浓稠的液体,他抬脚往前,鞋底擦过泥泞的台阶。随后站定不动,眼瞳漆黑无光,没有眼白,面色平静注视她,问道:“你在找我吗?”
尖叫堵在喉咙。蒋春眠瞪圆了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全然陌生的人。
和记忆的样子截然不同。
记忆里的张雁回,连头发都是柔软细腻的,更别提他整个人,像一只软绵绵的羔羊。此刻的他,却宛若瘦骨嶙峋的豺狼,黑黝黝的眼瞳漾着无尽的晦暗情愫,原本展露青春的校服,破败凌乱,血液泼洒其上,暗夜的光笼罩在他周身,透露出一丝阴森感。
蒋春眠脊背发麻,嗓音微颤:“张、张雁回?”
张雁回藏匿在暗处跟随她,原以为她要离开昙花镇,恐慌无助,继而是毫无原由的愤怒涌来,直到看到熟悉的街道,他愣了愣,随着她踏上台阶,视线在她发白的面颊落了落,转而垂落。
“为什么来这里?”隐秘的期盼升起来,难道她并没有窥见真相?逃跑只是被他的样貌吓到,他喉间滚烫,动了动唇,说道:“我不是……”
不知为何,听到他开口的瞬间,提起的心落回原地。蒋春眠扶着扶栏往下走,打断他即将出口的话:“我知道了!”
张雁回语塞,眉间戾气积聚。
脚底凝聚的血液仿佛灌入热流,骤然开始涌动,在他周围的位置形成一摊浓稠的血泊。
“你知道了什么?”他喃喃问道。
扶栏支撑蒋春眠的身体。靠近张雁回,仿佛靠近冰天雪地里一截凝固的冰锥,周身散发着刺骨的冰凉,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扬声答:“你早就死了,三个月前!”
张雁回攥紧拳头,眼眸依旧黝黑空洞,内里的痛苦深深地掩埋,他眼睛不眨地盯着蒋春眠,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半点,和在医务室里相同的恐慌畏惧。她依旧害怕他,脸面发白,浑身被雨水浇透,时不时地抬手扶住后脑勺。
头还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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