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似乎喊了声疼?
可是仅仅是一声疼,就能唤回他的神志?
怎么可能!
徐昭不相信。
她卯足劲回想。
要是知道是什么事情,那她之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和林樾相处的时候他会发狂了。
比起镇上的人,非人的蜘蛛少年,反而带给她安全感。
明明最大的威胁是他。
……真奇怪啊。
蜘蛛6
夜晚的天空翻滚血色的云朵, 巨大的蘑菇云笼罩整片天空。
仿佛是场诡谲的噩梦,街道两侧的高楼接连倒塌,尘土飞溅, 昔日欢声笑语、人来人往, 皆被踏碎在钢铁般坚硬的足底。
……
镇口的那户人家,有位很可爱的小姑娘,整日和母亲依偎在门口, 浆洗换下的衣物,翘首盼望远行在外不知何时归家的男人。遇见林樾从门口经过, 小姑娘甜甜唤他哥哥,害羞缩在母亲身后。
开着小卖部的杨奶奶。她是看着林樾母亲长大的,如今又看着林樾长大成人,小卖部里没人的时候,杨奶奶会偷偷地拉着林樾的手, 摘下罐子上插着的糖果塞进他的手中。
告诉他“不要钱,尽管吃”。
镇子里还有些不懂事的小孩子, 平日赵春红放声大骂的时候有样学样,看见林樾经过的时候,学着大人的腔调笑起来。
“林家的病秧子来啦!”
“拖油瓶。还要大人伺候穿衣吃饭,羞羞羞。”
“不要脸。”
林樾不跟他们计较,笑容有些苦涩。他不知道该怎样和他们解释,他不需要别人喂饭穿衣, 他可以自己收拾自己, 并且收拾得干净整洁。可是没人听没人信。他迈着沉重的步伐, 边喘息边咳嗽, 来到镇子的老中医家中,拎着吊命的药草, 回到空寂的旅馆。
旁边是他生活多年的家。
家人的温馨仿佛近在眼前,眨眼间,那里换了女主人。父亲的头发愁得花白,林樾自知是外人,主动提出到隔壁居住。狭小的房屋,凌乱脏污的空间,盛放着少年单薄孱弱的躯体。
在这里,起码能够得到片刻的安静。
没有争吵、诋毁、谩骂。
他抱膝坐在窗台发整天的呆,不必担心因为自己的“偷懒”而殃及到去世的母亲的名声。赵春红看不到他,怨念也没有那么重。
这些或愉悦,或悲伤的记忆,刻在脑海的时候是那样的鲜活,鲜活到仿佛只要他伸手就能触碰到往昔亲身经历的岁月。
直到天边血色弥漫。
浓稠血腥潮水般滚滚而来。林樾内心深处,支撑这具残破身体,在世间苟延残喘的东西碎裂。那是什么东西?他想起镇口小姑娘甜甜的笑容,在调皮的孩子谩骂他的时候,结结巴巴地反驳。杨奶奶苍老褶皱的手掌,覆在他手心的温暖触感。
还有……
还有什么呢?
林樾的眼泪流下来,他仰面,看到天边滚滚暗红云朵,仿佛浓稠的血液。狰狞的螯牙钳进他的肚腹,神经遭受到毒素的麻痹,他感到浑身的力气被抽空,连蜷缩指跟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庞然的蜘蛛,比前几次袭击镇子的蜘蛛都要巨大、狰狞、恐怖,这种仿佛来自遥远地底的恐怖生物,使自诩为食物链顶端的人类,由内心深处战栗,畏惧强者的本能使他们双膝发软,畏畏缩缩地抱成一团。
疼。
好疼。
蜘蛛把他牢牢地钳住在身前,螯牙狠狠贯穿他脆弱的肚腹,林樾的身体呈现诡异的弯折的弧度,腰部以下的位置被搅烂,腰部以上的位置仍然是漂亮的人类躯体。
粗糙的麻绳甩落在眼前。
哦,这是绑着他身体的绳子。被蜘蛛撕碎扔掉。散落在他的身下。随着麻绳的解开,他的双臂恢复自由,可是却只能眼睁睁地,忍受着绞肉之痛,等待躯体的腐烂消亡。
这不是最难受的。
死于怪物之口有什么可怕的?
在他的眼前,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板,敞开的房门里,是跪倒在地的镇子的居民。
活下来的、被保护在身后的人。
他们躲避林樾的目光,朝着残忍的怪物,丢弃掉那些对男人来说象征着骨气尊严的训导。“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们不要黄金,跪在怪物的面前,渴望以林樾的血肉平息怪物怒气。
林樾看到镇长。慈祥和善的人。
隔壁的叔叔。喝酒后会拉着路过的人吹牛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是多么厉害多么有能力的人。
卖菜的婶婶伯伯。会偷偷给林樾多装蔬菜水果的善良的人。
还有好多好多……小姑娘被蜘蛛吃掉,杨奶奶被救下来后没有得到及时治疗也已经去世……
赵春红跪在人群中。
目露不忍,恐惧,还有庆幸。
镇民的话夹杂畏惧和祈求讨好,犹如雨后泥点,滚成越来越大的肮脏的泥球,砸在他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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