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些发沉。
他微微眯起眼睛,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周景和接着道:“每每新岁,中秋本该一家团聚之日,儿臣都怨,可……”
他说着,声音微涩,“可父皇,骨肉至亲,岂与仇等?”
◎他们是血脉至亲◎
圣人心中一颤,神色也有些恍惚。
是啊,不论如何,他们可是血脉至亲。
他不顾安危救下自己性命,难道自己竟还要疑心于他?
可他没瞧见,周景和低头的一瞬,眼底那些光亮尽数碾灭,只剩下一片灰暗。
华宜殿。
太医来瞧过周景文,只说是前几日淋了雨身子还未曾好全,又是大悲大喜,一时才晕了过去,只需开个安神定心的方子,再好生休息方可。
听了太医的话,云妃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可想起今日之事,心又不自觉提起。
今日闹了这样一通,婚事退了,储君之位就更难了。
先帝早就许了孟家嫡女后位,可偏偏自个这个儿子不长进,为了个花楼女子如此莽撞。
想到这,云妃心下更是忧虑。
遣去打听消息的桃月这会儿才匆忙赶回来,云妃见了她,连忙问道:“如何,那周景和可救回来了?”
云妃好歹是握着协理六宫之权的人,重阳宴之时,情况极为混乱,她一心只扑在了周景文的身上,也顾不上细瞧周景和。
只是觉得好似有几分眼熟。
后来遣人一问,方才知道他的身份。
原来是圣人的第七子,顶了个七皇子的名头,但却因为生母身份低贱又不讨圣人喜欢所以一直不受重视。
没想到却借着这个机会出了头。
云妃心里自然憋屈,本来她是想着让周景文借着这次重阳宴好好跟孟家道个歉,孟家人识趣,应当也知道如今几个皇子之中,最适合继任皇位的也就只有自个的儿子。
就算前头那些事情闹得也让他们孟家丢了颜面,只要今日重阳宴他们稍稍给个台阶,孟家的人也只能咽下那些委屈。
却不曾料想周景文根本没有道歉的念头,反而是将退婚的事闹到了文武百官面前,孟家颜面扫地,让这桩婚事不退都不行了。
这倒还算了。
偏偏还在此时冒出个周景和来。
让云妃怎么想都有种为他人做了嫁衣的感觉。
却也无法,只能是先遣人过去盯着。
桃月见云妃着急,只能支吾道:“那七皇子运气好,那刀子差一点就扎进了心窝里,现在却生生被救了回来,应当是无恙……”
一边说着,桃月还小心翼翼的看着云妃脸色,瞧见她脸色越发难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能是闭上了嘴。
云妃死死揪着手中锦帕,直到在指尖已经扯出道道红痕,她咬牙道:“真是便宜这个贱种了!”
“娘娘不必如此忧心。”桃月小心宽慰,“那七皇子身后无人扶持,就算是得了圣人重视也不过转瞬即逝,哪里能与咱们殿下相争?”
云妃气恼的把桌上茶盏扫落,恨恨道:“你懂什么,圣人原本早已将他忘记,如今他在百官面前演了这一出,不就是想提醒所有人,能坐上储君之位的,除了景文,还有他吗?”
桃月被瓷器落地碎裂的声响吓得脸色发白,却也还是战战兢兢道:“娘娘放心,咱们还来得及,圣人那样宠爱您,定会再给咱们殿下机会的。”
云妃大约也是想起圣人对她的宠爱,脸色这才稍稍缓和,又转身进了里间去照料周景文。
外间,桃月也悄悄松了口气。
◎“我能不能……能不能去瞧瞧他。”◎
入夜。
重阳宴的事儿闹得不小,宫中几乎已经传遍了。
可长星却是浑然不知。
一是冷宫偏僻,鲜少有人来这晦气之地,二是长星在这宫中也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也无人会同她说这些。
她记挂着晚上同周景和见面,便将一整日的活计都放在一块儿做完。
大约是心情不错,做事也轻快,等做完天色还不算太晚,又匆匆换了身衣裳出了冷宫。
没曾想又遇上了魏清嘉。
他是从华宜殿出来的,今日除了圣人遇刺之事,周景文的事闹得也不小。
虽说后面请太医瞧了说是没什么事,可那桩婚事到底是退了,云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魏清嘉少不得要过去帮忙。
他顺着长星的目光往前头望了一眼,“去文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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