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翻箱倒柜,从故纸堆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字据来,打眼一看,果然!
又回到堂屋,拍在正堂当中的小几上。
“许三多,是吗?”谢彦开阴着脸问。
谢韫被吓了一跳,机械的点点头。
“富户的儿子,对吗?”谢彦开又问。
谢韫再次点头。
“你吓她做什么?”韩氏揽着女儿抚慰。
“你自己看。”谢彦开将手中字据递给妻子。
韩氏接过纸张,只见上面用稚气的字体歪歪扭扭写道:“……保证不打架、不搞破坏、不拆家、不炸王府、不行贿、不偷孩子、不拐带哥哥姐姐干坏事。”
画押处签着两个大名——沈怀安、许三多。
韩氏用手帕擦干泪痕,又仔细看了看:“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当年沈明翰担任乡试同考,临行前让他的好儿子立的字据,许三多就是沈怀安,是他的诨号!”
韩氏诧异的望向女儿。
谢韫把头低得,几乎要缩进地里。
……
夜色正浓,南水关胡同幽深僻静。沈府主院里,却传出杀猪般的嚎叫。
“爹啊!!!”怀安抱着老爹的双腿苦苦哀求:“您这回务必得帮我一把,您不会眼睁睁看着儿子孤独终老的对吧?”
“呜呜呜啊啊啊啊……”
从来郎才女貌、衣冠济楚的夫妻二人,此刻正披头散发、生无可恋的戳在堂屋中央,屋里的丫鬟婆子屏着呼吸靠边站着,恨不能少长一对耳朵一双眼。
沈聿连发火的力气也没了,好半晌才叹出一口郁气。咬牙道:“沈怀安,你爹也是要脸的。”
怀安哭爹喊娘,悲切泣涕,声泪俱下,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对父母讲明。
夫妻二人简直无语了。
沈聿道:“你当着谢伯伯的面说什么意中人,现在当着我跟你娘的面,又说意中人就是谢家姑娘。唱戏呢,两人分饰四角?!”
“虽然听上去很离谱,”怀安揩一把眼泪,“但总结的还是挺准确的。”
沈聿气得抬起手,险些一个大耳瓜子抽上去。
许听澜也帮腔道:“台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反复无常出尔反尔,你当婚事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怀安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不会再变了!”
秋日风寒,许听澜迎风打了个喷嚏。
“你先进去,我来跟他说。”沈聿见妻子穿的单薄,忙道。
许听澜对着怀安叹了口气,转而回了内室。
怀安见娘亲回屋了,哭声也停了,毕竟他爹是不吃这套的。
“你先起来,”沈聿道,“站起来好好说。”
怀安听见事情有转机,立马竖了起来。
“是不是个男人?”沈聿忽然问。
“哈?”被亲爹这样问,怀安都有些不确定了:“应……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是吧。”沈聿瞪他一眼:“是男人就要敢作敢当,叫你母亲备好礼物,明天自己去谢家登门赔礼。”
“哦。”怀安机械的答应着,后是一愣:“我自己?”
“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去解决。”沈聿道。
“要是谢伯伯不见我,给我吃闭门羹怎么办?”怀安道。
“那也是你自找的,隔天再去就是了。”沈聿道:“把人得罪到家了,还想娶人家闺女,不需要付出诚意吗?在家里你爹你娘惯着你,外人凭什么迁就忍让你?”
怀安被说的抬不起头,脚尖在地底下划拉着,像是要扒开一条地缝儿似的。
……
次日再回国子监上课,简直是夹着尾巴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好在没碰到谢伯伯,还算安稳的熬过了一日。
下午散了学,回家吃过饭,就被娘亲连同礼物一起装进车里,遣去谢家所在的金鱼胡同,怀安心里给自己打气:“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
念着念着,又觉得自己如此点儿背,是不是把许愿的孔明灯统统打下来的缘故?
胡思乱想间便到了谢家大门口,如他所料,果然吃了闭门羹。
谢彦开不见他,使人打发他回去。
谢韫急的直跺脚,拉着韩氏的衣袖晃啊晃:“娘~~”
韩氏看都不看她一眼,缓缓将衣袖抽出:“我女儿可不能嫁给一个棒槌。”
“他不是棒槌。”谢韫道。
韩氏笑道:“一个荫监生,全靠父兄的绣花枕头,没有半点长处,还不是棒槌?”
谢韫没想到,母亲居然拿她的话堵她的嘴。
“爹~~”谢韫转身朝父亲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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