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
沈聿看着他拿回来的文章,再看看连发髻都耷拉着的文章主人,忍不住笑了几声。
“爹,过分了。”怀安一脸生无可恋。
“这有什么,爹像你这么大时候……”沈聿话音一顿,他这么大的时候,慢说八股文炉火纯青,诏诰、表章、策论、判语无不精通,遂改口道:“每个人进度不同,用不着跟别人比。”
怀安:……
沈聿慢慢在纸上写下一个破题,让他继续写承题,然后仔细为他讲解破题技巧,爷俩挑灯夜读直到深夜,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起床各自去上班上学去了。
忙碌且规律的日子过得很快,林修平照常两点一线的坐监,恭勤诵读,隆师亲友,连衣裳都没有一丝褶皱。
潜伏在林修平隔壁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姚翠翠夫妇,都开始颓废了,觉得自己每日领着工钱无所事事,没做出半点业绩,实在有愧东家。
这天下午,天阴沉沉的,铅云低垂,姚翠翠跑进院子里将早上晾晒的衣裳收回屋。豆大的雨点便砸下来,顷刻间连成雨幕。风雨来的太急,刮得院门砰砰作响,王虎冒雨跑去关门,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微弱的敲门声。
王虎探头去看,只见一清瘦女子瘫坐在地,无力的捶着隔壁的门,脚边渗出一片血水,与雨水混在一起,顺着水流朝他面前流淌。
“媳妇儿,媳妇儿!”王虎吓得变了声,连滚带爬往院子里跑:“有有有……有个人!”
姚翠翠嫌弃的瞥了一眼丈夫,撑着一把雨伞出来。
“哎呀!”她惊呼一声,将雨伞递给丈夫,跑过去搀扶。女子浑身湿透倒在她的怀里,王虎跌跌撞撞的跑去撑伞。
“姑娘,姑娘!”姚翠翠见她已不省人事,忙喊丈夫帮忙,把人抬到他们院儿里去。
“不会给东家惹祸吧?”王虎踟蹰着,因为他瞧出这姑娘宽大的衣袍下面,隆起的小腹若隐若现。
“别废话了,再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姚翠翠说着,抱起她的上半身。
“有没有可能是两条……”
“闭嘴!”
王虎嘴上念叨,却早已扔掉手中雨伞,抱起女子的腿,两人合力将她抬进屋里,安置在东屋唯一的床上。
王翠翠扯下一条干净的帕子为她擦脸擦身,又急忙催促:“别傻愣着,去套车请郎中,快!”
“不是该找稳婆吗?”王虎呆呆的问。
“没看到出这么多血啊, 找郎中!”
“诶诶……诶!”王虎卷起裤管撑起伞,冒着大雨套车往最近的医馆赶去。
再回来时,姚翠翠已将女子湿透的衣物除去, 擦干了身上,用一条干燥的被单遮体,人有了些意识后,还给灌了半碗姜糖水, 只是□□仍有血水流出。
郎中叫王虎在外等候,叫姚翠翠去烧热水,拿出银针为床上的人施针止血, 可床上的女子疼的浑身颤抖。
姚翠翠端着热水回来:“她为什么疼成这样?”
郎中擦着额头上的汗对她说:“已经临盆了, 胎位不正出血, 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一句话把姚翠翠问蒙了, 她压根不认识这个女子,哪里担得起这个责任。
女子忽然抓住了郎中的手臂,用微弱的声音对他说:“救我, 救我……”
“保大人保大人, ”姚翠翠一下子惊醒,“先生快救救她!”
……
今日是老太太寿宴,因不是整寿, 没有大操大办, 还像往常一般,中午由许听澜和季氏陪着老太太听曲作乐, 晚上儿孙都回来了, 再办个家宴。
贺老板听说老太太过寿, 撂下一摊生意,带着两个伙计亲自来府上掌勺, 不多时珍馐罗列,满屋飘香。
老太太今天穿一件簇新的松绿色对襟褙子,笑容满面,只是奇怪的问:“那一位女先生,叫……新月的,年年都来,总有许多上寿的新词,今年怎么不来啦?”
请来的女先生们也是个小班子,只是来来去去换了几次新面孔,这次连兰新月也没有来,老太太对她印象最深,故有此一问。
一个年纪小些的女先生对她说:“难怪老太太问呢,论嗓子论身段,我们没有能比得过师姐的,只是师姐早多半年前就被人赎身走了。要是哪日碰见她,一定告诉她老太太问过,叫她受宠若惊!”
老太太被逗得前仰后合,指着那姑娘对儿媳道:“瞧这小嘴甜的。”
沈聿从外头回来,不想打扰母亲雅兴,默默地在一旁坐着喝茶,片刻丫鬟进来禀报:“老爷,方茂回来了,有事找您。”
沈聿只好起身去前院,方茂是他如今的长随,人很机灵,相貌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扔到人堆里几乎可以隐身,这都是得天独厚的长处。
“老爷,查清楚了。”方茂道:“林修平的舅舅曾替一位唱词的女先生赎过身,又把她送到京郊一个乡野郎中家里,我一路打听着找过去,才知道那女子去的时候已有四个月的身孕,是被人送去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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