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澜挽着丈夫,一边往堂屋里走,一边说:“我今日上街闲逛,看上一套上好的碗碟,薄胎薄壁甜白釉的官窑瓷,人家的镇店之宝,我心想,咱院儿里的碗碟不是被你儿子霍霍干净了吗?正好……呃,是正巧,正巧换一套。”
沈聿:……
“我想有了碗碟总要开伙呀,便叫他们买了新的锅碗瓢盆,收拾一间空屋子出来。哦对了,我还买了本新的食谱,上头说‘药补不如食补’,我看怀铭怀远读书辛苦,最近都清减了,秋闱九天六夜可有的熬呢,把身体调养好才是正办。”
许听澜今天买到了心仪的瓷器,心情大好,话也多了起来。
沈聿心头不是滋味,自从回到京城,置身波诡云谲的权利中心,就极少见妻子这样轻快了,虽然听上去她仍没有放弃厨艺……
晚饭后,怀安和陈甍将清澈的碱水倒进另一个罐子里,然后开始了繁琐的搬家工作。
待瓶瓶罐罐全都摆上架子,归置整齐,云苓进来帮他们点灯,顺便给老爷太太做卧底,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只见两人将浸泡了香料的猪油倒进陶盆里。
陈甍看着清单,问怀安:“猪油多少?”
“若干。”
“碱水多少?”
“适量。”
“食盐多少?”
“少许。”
“说了等于没说。”陈甍抱怨一句。
只好蒙头往里倒,边倒边记录。这是他的一个好习惯,一边称量,一边实验,一边记录,如果出现问题,纠正的时候也好有个参照。
接着就是不停的搅拌,搅拌,搅拌……
一边搅拌,一边加入少许食盐。
按照怀安的说法,应该搅至粘稠而不失流动性,才算成功。
幸好昨天熬制了足够的猪油和碱水,他足足试了五次,才终于有了成功的苗头。只是这个法子太废人了,他又搅了小半个时辰,依旧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手臂酸的好像义肢,甩一甩酸疼的小臂,忽然闻到一阵肉香。
一回头,怀安正坐在大门口通风的地方,坐着小板凳,守着两个小炉子炙肉……
所谓炙,就是用竹签将肉串起来烤,也就是烧烤。
“表哥,累了吧?快来坐下吃点。”怀安狡黠一笑,一边穿串儿,一边开始摇人:“云苓姐姐,天冬姐姐,夏浅姐姐,快来帮忙呀,请你们撸串儿!”
丫鬟们个个看起来行事稳重, 可毕竟是十来岁爱玩儿的年纪,早就好奇怀安他们在鼓捣的东西了。闻言陆续进来,发现他居然在烧烤。
怀安已经烤完一小盘, 炉子上的也已经熟了,冒着出滋滋的响声,撒上孜然、十三香,浓郁的香味直飘到院子里。
他将炉子上的肉串分给大家, 拿着盘子里的去了正房——作为一个孝顺的孩子,第一盘当然要孝敬爹娘啦。
沈聿看他还挺乐呵,就差烫一盅小酒喝了, 正想着, 只见他的好儿子从背后变出一个小酒盅……
爹娘登时变了脸色。
怀安狗腿子似的赔笑:“给爹娘助助兴, 我不喝, 我真不喝!”
这还差不多,沈聿接过酒盅,取出两只酒杯, 给妻子和自己一人斟上一杯。
芃姐儿还是人生第一次吃烧烤, 没有任何经验,抱着签子转圈啃,无从下口。
可把怀安急坏了, 将签子一横放进她的嘴里, 拿手将她的小嘴上下一阖,签子一撸, 香嫩的羊肉瞬间入口。
芃姐儿好吃的眯起眼来。
西厢房里热热闹闹的, 陈甍一边吃着烧烤, 一边盯着丫鬟们轮流搅拌混合液,渐渐的, 半透明的猪油变成乳白色,质感有点像厚重的酸奶。
“成了!”陈甍兴奋的说着,用漏斗将皂液灌入一个个竹筒。
到这一步就算成功了大半,只要将皂液冷却几天,就能得到基础的肥皂了!然后再将肥皂刨成碎屑,加入檀香粉、茶粉、艾粉或干花粉等配料或香料,反复捶打使其充分皂化,揉捏成型,就是冷制研磨香皂了。
这还不够,毕竟是送给太后的东西,不需要真的很贵,但一定要做成买不起的样子。
怀安跟爹娘请示,明天想去一趟书坊,让郝师傅帮忙做一套模具,保证去去就回,绝不乱跑。
吃人嘴短,夫妻俩总不好吃着美食打厨子,当即答应下来,反复叮嘱,让他带足人手,乘马车去,免得再发生上次的事。
虽说正常人受到皇帝的申斥警告,总会夹着尾巴收敛一阵子,可吴琦多少有点疯病,不能以常人推之。
怀安欢天喜地的回西厢房去继续烧烤,许听澜叫郝妈妈和王妈妈一起去西厢房瞧热闹去,连带芃姐儿也带走。
沈聿知道妻子将人屏退,必定是有事要对他说。
烛光黯淡下去,满室昏黄,许听澜起身去摘下灯罩,剪断过长的灯芯。
“你可知道太医院的王太医?”她问。
“知道,太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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