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仅仅是活着了。
柳不花能与他心照不宣,步九照却非要听他亲口承认,何必呢?
谢印雪听着男人失序的心跳,叹了口气,牵住步九照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要他给自己揉揉,借着肌肤相触带来的缠绵温情哄人道:“本来好好的,还能菌人小厮治下剑伤,或是再见见师兄的‘弄雪’剑。奈何祸不单行,师弟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身强力壮如宣霆那样的人,都被腹痛逼得低头认错要回房休息了,何况是首个发作对此毫无防备,身体又原就孱羸不堪的谢印雪?就连谢印雪自己都觉得那时他没晕过去真是个奇迹,也难怪柳不花会被吓愣住。
他蹙眉问步九照:“是山犭军么?不应当啊。”
步九照道:“不是,他自爆妖丹被我扼下了。”
“行,我大概有头绪了。”谢印雪稍稍偏头,离开步九照颈侧,抬眸望他,“这个副本能提前通关吗?”
男人回他,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能。”
“那我便加快些速度吧。”谢印雪伸手,掌心覆上步九照脸侧,“你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地方,早点离开也好。”
他那只手先前一直被步九照拢握着,捂了那么久,就这一抬手的功夫又冷了,寻常人手凉成这样,必定连屈指都难,青年却灵活地揪起步九照一边颊肉,嘴角勾翘,挑眉猖狂道:“虽然不花挺喜欢的。”
步九照也不拨开他的手,任由青年肆意作乱,低眉敛目的模样无比温顺,嗓音也终于有了高低变化,就是其阴阳怪气之程度远胜于秦鹤:“嗯,他喜欢就好,你不用管我的,毕竟你更爱他,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还真被你听见了啊?”
谢印雪笑了笑:“那你要去骂他吗?”
男人冷嗤:“我哪敢骂你的心头肉?”
——这不止是听到了,还听全了。
谢印雪笑得眼都快弯成了月牙,松开揪他颊肉的手指,又重新抚上他脸侧:“我的心头肉在这,我也舍不得骂。”
步九照闻言垂目,望进那双融化了万千温柔,浮光氤氲的眼眸深处,这里曾是一潭冰池,寒意凛冽,就像他怀中青年的身体,没有丝毫温度,他却甘愿沉溺至底。
可明明他是那么讨厌这种冷意,厌了恨了一万多年,到头来却还是没能逃掉,好像注定的宿命一般。
他张口,向青年说:“对不起。”
青年问他:“你这次道歉,是为那个瞒着我的小秘密,还是为不花?”
“都是。”步九照道,“你们应该都猜到了,这个副本,是一段过往。”
“嗯,不花前世是这妖精客栈的掌柜?”
“大概是,秦鹤真容不长他那样。”
“那不花前世是你杀的吗?”
今夜有问必答的步九照在这一问前却缄口不语。
谢印雪心道莫非自己问得太直白了?
忖思间他的身体被一双结实有力的胳膊横抱住,继而眼前影物天旋地转,耳畔有猎猎风声划过,待视线倏明,谢印雪发现他被步九照带到了妖精客栈屋顶。
晴夜无云,皓月倾辉,亮得天上星子都看不见几颗,可地上光景却清晰明了。
步九照盘膝坐下,让谢印雪坐在他怀抱中间,方才回答谢印雪刚刚那一问:“可能是吧,我不知道。”
“可能”“不知道”这两字眼都是用来表达不确定的词语,以步九照的性子而言,他若真杀了柳不花前世,绝不会不承认,可如今他却说了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证明他自己也心存疑惑,满腹不解。
“谢印雪,看那边——”步九照指着前方不远一处霜白之地问谢印雪,“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谢印雪顺着男人所指眯眸望去,入目除了一片苍茫的雪色外,还见一道上通天,下达地,隔绝诸天万界,六合八荒的幽蓝阵法壁障。
他道:“长雪洲?”
“嗯。”步九照将下巴搭在谢印雪肩头,“我睁开眼望这世间第一眼,所看到的景象,便是那里面刮骨剔肉的漫天寒雪。”
谢印雪又问他:“所以你出生在长雪洲?”
“若真是那样倒也好,可惜不是。”步九照闭了闭眼睛,“是秦鹤把我关进去的,在我……未破壳之前。”
“他关了我一万三千多年。”
“一万年在长雪洲,三千年在锁长生。”
“一万三千年啊……”步九照收紧环抱谢印雪的双臂,在他身后嗤嗤地笑,“算你每一世都长命百岁,你也至少得轮回一千三百次,才能遇见我,在今夜和我坐在这里。”
谢印雪迄今为止满打满算,也就活了近二十个年头,短暂得兴许连一万三千多年的零头都没有,这是怎样一个漫长的时间跨度他无法想象,因此他没有说话,只抬手轻抚着步九照的手背。
指腹摩挲过皮肤的感觉,很像是充满疼惜意味的舔舐。
奈何青年指尖实在太凉,步九照怕他被檐上夜风吹病,还得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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