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应该默契的不管天长地久,只要当下纵情尽欢,所以他理应回答一个“好”字就够了。
但这不是他想说的话。
离开青山精神病院副本以前,他对谢印雪最后说的:是希望青年能够说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那他呢?
此刻他自己内心深处想说的话,又是什么?
步九照发现,他真正想说的不是“好”,而是想问:“你想我们在一起多久?”
仿佛他所有的理智,都已经在为这份感情全部退让,哪怕谢印雪说“永远”,他都能欣喜无比的答应。
半天没得到步九照的回复,谢印雪干脆整个人躺下,就躺在步九照旁边,盯着他的苍色竖瞳再一次问:“步九照,和我在一起吧,好不好?”
青年的嗓音低徐轻缓,满是温柔,让步九照有种这一瞬间自己被他深爱着,无论他对着青年做出怎样肆意妄为的事,都能被包容原谅的错觉。
步九照嗅着他发梢间似有若无,密密匝匝缠上沁入自己皮骨的冷冽气息有些怔怔。
他和谢印雪最开始是互看不顺眼的,甚至谢印雪大概都没把他看在眼里过,可与之相对的却是,从见到谢印雪的那一刻起,他就始终在看他。
步九照实在辨不清,他究竟是在哪个契机把曾经一贯追随暖光耀芒的目光,改弦易辙落向谢印雪。
直至此时,步九照才在忽然间明白,那是因为自己在谢印雪身上看到了一种特质——他有牢不可破,坚不能摧的执念。
他想活下来。
因为活着,才能保护庇佑他的执念所在。
青年这样的坚定,恰如为了保护一些人,而执意想要他死的那些人——他明明极度痛恨厌恶,却又渴慕倾羡,所以他在看到谢印雪保护柳不花时,才会在心底默问自己:有人也会这样爱他吗?
哪怕和柳不花一样最后都是可以被放弃的,他也愿意。
步九照回望着青年的眼睛——这一回,那双眼睛里面好像有他的倒影了。
所以步九照答应了:“……好。”
结果青年却改口道:“我是说,等你有人形的时候,你现在能干什么?”
步九照:“?”
方才的满腔情愫骤然僵滞,步九照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白脑补了一堆有的没的东西,他问谢印雪:“那你想干什么?”
青年拉起被子盖到自己身上,闭着眼不知是在回答他,还是指单纯的字面意思:“我想睡觉了。”
“……”
“这个冬天好冷,步九照,你能走关系把下一个副本变得温暖一些吗?”
“……知道了,我会去走的。”
谢印雪用被子把小蛇整个拢抱住,不让他看到自己上扬的唇角,笑着睡去。
作者有话说:
步九照:外室竟是我自己。
有钱买什么都好买,何况是染发剂这种非名贵珍稀的常见物品,所以柳不花头天晚上下单,第二天早上快递员就把染发剂送到了明月崖大门口。
步九照挂在谢印雪脖子上,探出上身去看柳不花搅拌染发剂:“把这些东西弄到头发上,就能让头发变色?”
柳不花道:“是的。”
步九照闻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色鳞片,就问:“把它涂我鳞片上,也能变色吗?”
“这好像不行吧?”柳不花思考两秒后回他,“你要染鳞片的话,用油漆效果更好。”
步九照心动了,扭头理直气壮地要谢印雪养他:“谢印雪,给我买几桶金色油漆。”
谢印雪把他拎下来放到一旁椅垫上,自己则坐去了院中央的椅子那,脊背挺直,好让柳不花往自己头发上梳染发剂:“我不喜欢油漆味,你要真用它染色,就别和我睡一张床了。”
步九照屈服了,但又没完全屈服:“那就把你屋里的东西都换成纯金的吧。”
“会很难看。”谢印雪对步九照的审美无法苟同,“你想都不要想。”
早知道就找条金色鳞片的蛇附体了,金灿灿的多好看啊,可惜谢印雪住的这破山上只有这种白色鳞片的蛇。步九照心道。不过等谢印雪染发结束后,他就不去想他的金鳞片和黄金屋了,反而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人。
因为青年本来就肤色浅淡,砂金色的发丝在他身上,便更将人衬得仿若偷来梨蕊三分白,落入雪中难再分。
步九照望着他,就像看到了他在长雪洲时,于每年夏至一日,照亮那风厉霜飞、天凝地闭之处的一缕煦阳,它年年岁岁从不缺席,即便照在冰面上也一如既往的明媚炽烈,却永远与他遥隔九步,可望而不可及。
可如今,它似乎就在自己眼前,是他触手可及的温暖。
所以步九照从谢印雪的肩头爬到他头顶盘成一团,即便发丝柔顺冰凉并无热意,他也爱得不肯挪动。
“步九照,你好生放肆。”谢印雪虽是在骂他,语气中却满是纵容,由着他骑到自己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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