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青梅咽了下口水,心有余悸道:“是我……”
答完以后解青梅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目光略有些茫然地望着闻讯赶来的病患参与者们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胡利没好气道:“你叫的那么大声,我们能不来吗?”
解青梅闻言表情更困惑了,她转头看向就坐在自己身旁的男朋友郎祺:“阿祺,我叫的很大声吗?”
“怎么不大?”苏寻兰说,“我在二楼都听见了。”
“不大啊。”郎祺却摇头,“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喝汤被烫到了。”
与解青梅共同待在食堂里的宋清芸、喻凤竹等人同样说:“是不大,感觉就像是我们平时吃饭咬到舌头或是被烫了下会发出的那种痛呼。”
两撮人的回答截然不同——距离解青梅最近的郎祺、宋清芸几人说她叫声不大,理论上距离解青梅最远的苏寻兰反而说声音很大。
萧斯宇这时也伸出手点着陈云、吕朔、林月和胡利说道:“我们也都觉得你叫声很大,我们几个刚才待在一楼公共厕所那。”
“我认为纠结她的叫声到底大不大这事没有意义,既然我们都听见了,那肯定是青山精神病院故意整的。”吕朔怕他们争来争去又捋不清重点,挤开萧斯宇插话道,“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她刚刚为什么叫。”
柳不花推着谢印雪走进食堂,花蕊眼珠往她的方向探了探:“青梅妹妹,你刚刚叫什么呢?”
“我……”
解青梅张了张口,却有些结巴,许是现在周围人多给她壮了胆,解青梅的双颊已多了几分血色,她垂下头,用调羹搅着面前的汤碗,最后从白汤里勺起某个物什,谢印雪一直盯着她动作,便注意到解青梅将那物什勺出汤面时,她的动作稍有停顿,似是惊讶于什么事,但很快,解青梅就抬起头来对众人不好意思道:“……我把这个看成眼珠了。”
众人的目光随她话音一道落向调羹上的物什——那是一小截鱼味卷切块,圆圆的一小团,四周白,中间红,硬要说是眼珠的话,倒也有那么个形状。
可胡利却不理解:“你也不是新人了,被这个东西吓到,太夸张了吧?”
“你还好意思说青梅?”湘妃闻言立马回讽,“你一个大男人,被几条虫吓得乱窜,比我还孬!”
胡利不甘地辩解道:“什么叫几条虫?你也是见过啊,那是几条虫的事吗?那些东西都可以被称作怪物了,我害怕不是很正常吗?”
因着那一夜的仇,这两人现在就像引线和火星,一碰着就得炸。
不过他们争吵期间,解青梅却一直低头望着调羹上的鱼味卷切片——今天医院食堂给他们这些护士准备的饭食是麻辣烫,鱼味卷切块就是里面的配菜之一,她以前也在现实世界里吃过,并且很爱吃,所以今天在食堂看到这道配菜时还很高兴,一连舀起了好几块来吃,只是吃了几口后,她再去舀,却发现舀不起来了。
这碗麻辣烫的汤汁汤色浓白,似乎是大腿骨熬出的高汤,食用者无法看清沉底的食物究竟是什么,因此解青梅能感觉到她的确舀住了食物,但食物不浮出汤面,她就不能见清其真容。
当时解青梅还觉着奇怪,一边心想是不是这块鱼味卷煮糊被黏在了碗底里,一边在手上加重了劲,势要将这块鱼味卷给舀出。随后,解青梅便感受到了一种丝线被扯断的感觉,她也来不及细思,因为她所舀出的、那颗浮出汤面的东西,已经夺去了她所有注意——那是一颗眼球。
血淋淋的,周围黏着些许猩红的碎肉,背后还有半截粗短的血管。
解青梅望着它,下意识地扔了调羹,嘴巴也张开想发出尖叫,可就在她松手的那一瞬眼球又变成了鱼味卷,快速掉落进汤碗中沉底,仿佛一切都是解青梅眼花导致的错觉,故她的叫声卡了一半在嗓子里,坐在她身边的郎祺见状便以为她是喝汤烫到了舌头。
“我在想——”
仍出神沉浸在回忆里的解青梅被谢印雪的轻语拉回思绪,她抬眼看向青年,听着他用最温和的声线,说出一个叫人细思极恐的设想:“会不会你根本没有看错,你舀起来的东西,就是一颗眼珠。”
解青梅愣住,她搭在桌面上的手指蜷了蜷,刚恢复了血色的面颊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因为她自己也觉得:这个设想,未必只是设想。
毕竟她那时的感觉实在是太清晰了。
那块鱼味卷的难舀程度就仿佛它真是镶嵌在眼眶中的一颗眼珠,而她的勺子意外插进了眼眶,挖断了眼球与眼眶相连的血管,硬生生将其扣出,所以她才需要使出更大的劲把它舀起。
“可我后面明明看见它变回了鱼味卷啊……”
解青梅越想越不自信,喃喃完后直接抬起碗,把汤汁全倒在了地上暴露出碗底的所有东西,待确认它们全是一堆配菜后长舒一口气:“没有眼珠!就是我看错了,你们看也没有眼珠对吧?”
萧斯宇道:“确实,没有眼珠。”
护士和病患看到的事物景象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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