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得聊,转头往车窗外看了看。见赵春兰走出来了,她故意打开车门,下了车。
“荷嫲?”赵春兰满眼惊喜地望着一头栗色长卷发的王秀荷,“我都不敢认你了,搞得这么洋气。”
“哪里洋气?我这是老黄瓜刷绿漆。”
王秀荷理了理薄款黑呢大衣的衣襟,“春兰,你最近忙不忙啊?”
“我还不就是那些事。”赵春兰瞄了一眼向文楷,“那个就是你们家文楷吧?”
王秀荷容光焕发的脸上又多了些荣光,“是啊,我说那大城市我住不惯,只想回来继续开店。他单位里忙得很,还非要送我回来。”
赵春兰笑呵呵地说:“不愧是状元,长得一表人才还这么有孝心,荷嫲你真的是厉害,养出了一个让人羡慕的好儿子。”
“哎呀,都是他自己争气。”王秀荷瞥见临街店铺里的那些人都在探头探脑地朝自己和向文楷看,刻意大声对向峻宇喊道:“峻宇,晚上一起吃饭,你和文楷两兄弟好久没见了,这几天多聚聚。”
向峻宇朝她点了点头,“好,荷婶。”
“对了,荷嫲!”赵春兰拉住她的手,“广场舞队没得你不行哦,晚上等你来我们再开场。”
王秀荷假意推辞,“我房子都烧了哪里还有心情跳广场舞?”
“荷嫲,这一点你心态上要向嘉嘉学习哦,她都答应了我今天晚上还要跟我们一起去练篮球。”
王秀荷难以置信,她自然知道她女儿从小就不爱运动,“嘉嘉打篮球?”
走到车边的向文楷听了这话,也难以置信地看向赵春兰。
赵春兰连连点头,“嘉嘉是我们村里女子篮球队的主力,还要代表村里去参加比赛!她篮球打得几好的,全村的女同志她可以排第二。”
全村第二?向峻宇听得直皱眉头,但是他又觉得赵春兰这话不算什么离谱的假话。
村队那几个女球员,除了李晓霞,其他几个人根本就不会打篮球,谁排第二都行。
王秀荷和向文楷将信将疑地对视了一眼。方嘉嘉和村里的人已经打成一片了?
这和他们在车里聊的,不太一样。
方嘉嘉正在和几个邻居有说有笑地清理着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那两间房。
听到有车开进了自家车库,她往那边瞥了一眼,笑容瞬间落入地上还未被清理干净的黑色余烬,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黑灰。
她身后的张翠凤忽然兴高采烈地喊道:“哦哟哟,秀荷,文楷,回来啦!”
张翠凤满脸笑褶地打量着向文楷,“文楷还是这么周正!当处长的人看起来架势都不一样!”
向文楷淡淡地笑,“翠凤婶,我还不是处长。”
“迟早的事,你当局长都是迟早的事,再往上还有什么长?反正你以后肯定是大官!”
“借你吉言。”向文楷看了一眼状元小卖铺新换的门头招牌,又看了看穿着工装牛仔背带裤的方嘉嘉。
她头上挽了个丸子头,还斜插着一支铅笔。一直背对着他们,从背影都能感受到她带着敌意的冷漠。
张翠凤扯了扯王秀荷的卷发,“啧啧啧,你搞得这么乖致!还回村里干什么?你现在就是个城里人!”
“房子都让人烧了,我还不回来?”王秀荷打开张翠凤毛毛躁躁的手,望着女儿倔强的背影,“嘉嘉!哥哥回来了。”
方嘉嘉置若罔闻地拍了拍手上的灰,皱着五官把拎在手里的一簸箕焦黑的灰烬倒进垃圾桶。
“嘉嘉!你是不是不懂事?哥哥回来了,你没听到?”
方嘉嘉回头睨了他们母子一眼,满脸不高兴地说:“我现在去买挂鞭炮?”
向文楷低头扶了下眼镜,脸上的微笑一闪而过,纳闷他妹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尖牙利嘴的。
“没大没小!跟哪个学的你?”王秀荷瞄了一眼自己儿子的脸色,“文楷,你开了半天车,快去屋里歇歇。”
几个邻居被他们家这“相亲相爱一家人”的重逢场面弄得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翠凤连忙站出来清理闲杂人等,对着几个街坊使眼色,“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先走了哦。”
方嘉嘉顿时换了个和软的语气,从小卖铺里拎出一箱果汁给邻居们发放,连连道谢,“谢谢哦,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
张翠凤拉着几个邻居三步一回头地走了,各回各家。
向文楷脱了外套,拿起邻居刚放下的扫帚和簸箕,往那片废墟走。
王秀荷叹气,转身看了看新挂上的状元小卖铺的门头招牌,“这个招牌几好看,得亏我们这店没烧着啊。”
她迈上台阶,拉开小卖铺的门,走进去转了转,然后又满脸欣喜地走出来。
“嘉嘉,你很会弄啊!比好多潭沙的店都弄得好,没想到你连热狗机和收银机都给我买齐了!”
方嘉嘉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从小到大,妈妈很少这么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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