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血淋淋地抽着疼。
——因为这样,便能梦见他。细节越多,梦里见到的便越真实。
可梦终究是梦,越怕什么,在梦中反而越会见到什么。
于是重复惊醒,再反复睡去。
能不必再醒,何尝不是一桩幸事。
衔池看向黑沉沉的湖水,隐约听到了雷声。
要下雨了。
“把她带过来。”身后突然响起一道颐指气使的女声,她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两个仆妇过去,将衔池生拉硬拽到熙宁跟前。
“拜见世子妃。”她朝熙宁行了一礼,熙宁却没叫起,只打量着她的脸和那身石榴红的衣裙,倏地抬高了声量:“把她衣裳扒了!”
仆妇立刻便动手,衔池堪称配合,没有丝毫反抗,任她们将自己扒到只剩中衣。
只是有些冷。
衔池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见熙宁自发髻上抽下一支金簪,扬手扔进湖中,而后惊呼了一声:“我的金簪掉了!”
她的视线却始终没离开过衔池,只阴恻恻道:“听说你水性极佳,那便替我去捡回来,金簪找不着,你也不必回来了。”
熙宁话音刚落,也不知是谁伸手推在衔池胸前,用了十足十的狠劲儿。
衔池顺势向后一仰,跌进湖水之前,听到了风中裹挟着的极细微的箭矢破空声。
雷声滚滚,那支箭一出,立刻便有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自墙外传来——青衡他们,应当是能抓到人了。
衔池闭上双眼,去迎接自己早便经历过一回的结局。
却在坠入水中那一刻,被人死死扣住了肩膀,猛地朝外一带——与此同时,有金戈相接之声,很重的一下,而后“刺啦”一声,铁器划过,像是什么被格开。
是一剑硬生生挡住了那支携了千钧之力的暗箭。
她似乎听见有什么破碎,又迅速重新生长,抽根生芽。
衔池霎时睁开双眼,望向身侧之人。
半张银面具映着晦暗的光。
她望过去的那一刹,正逢他也望向她。
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地相撞。
一声闷雷轰然,大雨倾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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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你。◎
衔池被他护在身侧, 脚踩到实地那刻,人还有些茫然。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急切抬手, 指尖搭上那张银色半边面具,却倏地停下,一时不敢动作。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 引着她指尖用力。
面具缓缓揭下, 是她在梦中反复描摹的眉目。
雨势不小,顷刻间便将人淋透, 雨幕糊在眼前, 便有些失真。她一时竟不确定起来——她是不是还在梦里?
宁珣握着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侧,嗓音有些哑意, 似喟叹般:“衔池,是我。”
“我来晚了。”
他唤她名字那刻, 她才像是反应过来,眼泪倏地坠下来,混入雨线。
她声音哽咽, 仔细听才听得出, 是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宁珣心口一窒,一时竟说不出话,只用力将她拥进怀里——温热身躯相贴那刹,衔池颤了一下,继而死死抱紧了他。
她心跳得很快,连带着他的心也在随着她震颤。
宁珣轻轻自她发顶抚下去,手紧绷着, 还在后怕。
若是他来晚一步, 若是他率军入京后选择了直接杀进宫, 先发制人,而非听说她被困在镇国公府后,先来寻她,此时此刻,她怕是已经沉于湖底。
他看得出影卫的痕迹,那箭一出,自然也猜出来了她在做什么——以身设局,慷慨赴死。
倒是长能耐了。
他不知是气她要为他而死更多些,还是震颤更多些,但眼下这刻,唯余心疼。
是他先前考量得不够周全,才被逼至如此,累她担惊受怕,是他赶回来得太慢、太晚,才累她身入险境。
那日他伤势太重,只撑着将东宫的假象布置好,仓促带着剩下的影卫从通往京郊的密道脱身——刚进密道他便失了意识。
但凡尚余一丝神智,他都会先安顿好她。
宁珣身上最重的伤,是肩上中的那一箭。
那日送走衔池后,他便回了书房批阅政务。
不知过了多久,他腰间那只白底绣鹤的香囊突然掉在地上——是衔池临走前送他的那只。
他俯身去捡,只那一霎间,一箭自窗外而来,似携了万钧之力,狠狠钉入他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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