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和听了这话神色一凛,立马应了一声:“是。奴才省得。”
——殿下这是要杀一儆百,敲打其余人。那便不能在僻静处,让人死得无息无声。
其实从前不管是圣人还是二殿下,甚至有些不安分的朝臣往东宫伸手,只要不太过火,殿下心里有数,能放眼皮子底下看着,便都不曾大动干戈。
但眼下不同——谁叫他们竟把手伸到了宋姑娘身上。
这半月来便有人蠢蠢欲动着,皆被殿下挑出来悄无声息处置了,但前日殿下去宫中为太后娘娘祝寿,只一夜未归,便有人按捺不住,竟混进宋姑娘那儿的小厨房下毒。
那宫婢设计将小厨房里的人都引了出来,趁着没人,潜进去下了毒粉。好在小厨房的宫人和厨子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察觉有异,便临时将宋姑娘的膳食全换了。
万幸没出什么事。
怀和领命退了下去,宁珣才松开捂着衔池耳朵的手。
她睡得正熟,分毫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在他松手那刻本能般去抓他衣袖。
宁珣扣住她手,眉宇间冷意渐渐褪下去。
小厨房那儿不知是胆大还是谨慎得过了头,在他回来前,竟连怀和都没禀,昨儿深更半夜怀和才得了消息,着急忙慌过来禀告。天将明的时候将人抓了起来,算到现在,已经审了大半日,刑具怕是尝了不少,这才撬开的嘴。
他没那么好的耐性,叫人下了狠手去审,还能抗这么久,必然不是普通宫婢。
但……宁禛真会这么急着杀她?
为了什么,出口气?
小福子出事那时,在书房里,宁禛不是没亲眼见过他有多护着她,用衔池的安危来刺激他,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宁珣绕了两下她的头发,若有所思。
无论如何,这阵子是不能放她离开自己视线了。
见她还没有要醒的意思,宁珣索性将人打横抱起,送回了寝殿。
出来的时候便听人通传,皇帝召他去乾正殿,李德贤亲自来迎了,就等在外头。
其实去岁里李德贤出事儿前,还不能完全算是宁珣的人——先前李德贤帮衬着他,不过是因着受过皇后的恩。
毕竟是皇帝身边的老人,李德贤在皇帝身边的年头比宁珣的岁数还大,这么多年对皇帝忠心耿耿,想撬动李德贤哪是那么容易。
是皇帝亲手送来了良机——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关键之时是宁珣保住了他,甚至将他送回到原位。
何况已经走到了这步,就算李德贤不认,在旁人眼里他也已经是宁珣这边儿的了。再死守着不认,便失了意义。
宁珣慢慢往乾正殿走,听李德贤在身后低声提醒着:“圣人的意思,是想议和。”
宁珣微微颌首,没太意外。
今日下朝皇帝将宁勉单独留下时,他便隐隐猜到了。
北疆之事他不便直接开口,朝上宁禛的意思也是要战——如此才能寻得机会,让他这个太子再去北疆亲征一回。
而宁勉性子软,说是不忍百姓受战乱之苦,虽因着一直追随宁珣,从不跟宁珣在政见上闹分歧,但也能看得出是主和的。
宁珣本是主战不假,但若是真到了亲征这一步,这时候将衔池自己留在京中……
宁珣停在殿外。
宁禛倒是也在殿外候着,同他对视了一眼,草草行了一礼,“皇兄。”
宁珣还未开口,便听里头道:“叫太子进来。”
于是直接抬步往里走,路过宁禛时步子一顿,淡淡看了他一眼。
宁禛被他目光里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的寒意刺了一下,倒也没输阵,直直望了回去。
擦肩而过那刻,宁珣听见他低声挑衅:“还未恭喜皇兄,终于抱得美人归。”
作者有话说:
◎他去哪儿,她便在哪儿。◎
“皇兄这美人是抱得了, 只是不知,能留多久?”
他出言相激,没成想宁珣恍若未闻, 连一个眼神都没多余分给他,径直踏进了乾正殿。
宁珣擦过时离得太近,他被撞着往后退了两步。宫人将殿门掩上, 恭谨侍立在侧。殿里没留人, 连李德贤都候在外头。
宁禛振了振衣袖,笑叹了一声, 看向李德贤:“罢了, 我去给皇祖母请安。”
李德贤一礼:“二殿下放心,陛下过会儿若是问起, 奴才再去请二殿下。”
衔池醒得早,这时候才不过将将申时。醒来发觉宁珣不在身侧, 她心口倏地一空,唤了一声“蝉衣”。
蝉衣打起帘子进来时,她已经踩上了鞋靴, “殿下呢?”
蝉衣两步走上前:“殿下被李公公请去宫里了, 吩咐了不让打扰姑娘。”
那便是宫中有事儿。衔池松下一口气,坐到榻边,任蝉衣替自己整好衣裳。
蝉衣笑着打趣了一句:“姑娘真是,同殿下腻在一起久了,愈发一刻也离不得。”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