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珣没叫起,她便只能伏着身子,眼前是他蟒袍的衣角,金线绣出的金蟒栩栩如生。
他为什么会来?
或者更早些的时候,在殿中,他又为什么准了她近身?
衔池咬紧下唇,心念飞转。
不会无缘无故就同前世不一样的。
其实原因也很显然——因为这一世她早便见过了他,他也早见过了她,三面。
第一面,护国寺,她鬼鬼祟祟半夜入废弃佛堂,恰好撞见他杀人。
第二面,夺月坊,她不知怎的触了他的逆鳞,被他怀疑。
第三面,上元夜,她亲口告诉他,她将要入东宫,阴差阳错下还拉了他来挡箭。
这三面的宁珣,与她前世记忆里的人大相径庭。
那眼前这个呢?他今夜来此是何意?
不过无论如何,总不会是知道她曾见过他的。那三面他皆戴着面具,也改了声线。何况怎么会有人,敢将安坐东宫的当朝太子联想到那人身上?
如果她不是重新活过一次,她也压根不会将这两人想到一起去。
衔池刚凝了凝神,便听他道:“起来。”
衔池依言站起身,这才正面看清他的脸。
同她记忆里的脸分毫不差——这一刻她才短暂意识到,她对他的一切究竟熟悉到了什么地步。
他生得极好看,瞧上去甚至显得有两分多情的模样,却不知为何,挡住上半张脸时,又显得冷峻非常。
她站在床榻和他中间,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屋里暖和得很,为了睡得舒服,她连足衣都没穿,此时光脚站在地上,便觉冷气直往里钻。
宁珣自顾自坐到床榻边,见她仍站在原地不动,又扫过一眼她踩在地上的脚,抬眼道:“坐吧。”
衔池尚未摸清他的心思,他这样不按常理出牌,倒叫她开始怀疑起自己。
会不会是她露馅了?
他若是发现了她见过他戴面具时的样子,会怎么样?
先试探,套话,再审问,还是直接杀了她?
她心绪乱成一团麻,还在思考着该如何应对,身子倏地被往后一带——宁珣一手搂住她的腰,如同今日在殿上时一般,只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带到身前,依着惯性一转,将她放平在榻上。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间。衔池平躺在榻上,腰下还压着他一只胳膊,他半俯下身,直视着她双眼,似在探寻什么,语调缓慢:“你在怕孤?为什么?”
衔池霎时心跳如鼓擂,她下意识攥紧了他的外袍:“衔池不敢。衔池只是第一次见殿下难免紧张。”
“不敢?”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方才在殿上,孤看你敢得很。”
他的语气让她觉得不安。这样的语气,更像是戴上那半张面具后的宁珣。
他靠得很近,近到他身上的热度慢慢包裹住她。呼吸相缠间,她闻到缠绕不去的酒气。
他这是醉了?
作者有话说:
两人身边人的态度be like:
青衡:杀了她杀了她!
蝉衣:上了他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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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得见殿下天人之姿,一见倾心。”◎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垂下视线,避开他的眼神。
似是不满她的躲闪,宁珣扣在她腰间的手突然向上一提, 衔池腰身腾空的那一刹,下意识勾上眼前人的肩膀。慌乱之下抬起的视线重又被擒住,她无声吞咽了一下。
她的手比脑子动得要快, 勾上他肩膀时才想起他肩上还有伤。但立刻松手, 又未免显得刻意。
此时两人的姿势,实在太像是上元夜箭矢射来那时候——他摁着她滚落在地, 一手护着她后脑将她压在地上。她那时也是这样扣着他的肩膀。
可他是无心, 还是有意试探?
既躲不开他的目光,她索性慢慢抬眼迎了上去, 咬着嘴唇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似是委屈:“方才在殿上斗胆接近殿下, 也是怕。”
“怕什么?”
“怕入不得殿下的眼。”
宁珣闻言轻笑了一声,箍着她腰的手放松了一些,犹审视着她, 慢慢道:“你的舞跳得很好。想要什么?尽可以提, 无论什么,孤都会满足你。”
衔池顺势松开扣着他肩膀的手,“不敢有妄念。”
“没有妄念,又为何想留下?”
他的问题太□□,衔池来不及斟酌,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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