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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2 / 3)

十丈远便设了拱桥,两岸垂柳依依,夜里有数不清的河灯自上游一路蜿蜒而下,映得河面波光粼粼,宛如银河落入凡间。

河流以北是宾客观舞的地方,日夜笙歌不断,河流以南便是她现在这儿。

她从屋里出来的不巧,走到一半,天突然落起了雨,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没一会儿便湿了地面。

衔池就近躲进一处小亭子里,亭子就在河边儿,雨声隔不断河对岸的靡靡之音。

雨落得急,溅在河面上,笼起一摊寒气,像起了雾。拱桥在雾里若隐若现着,仿佛天上鹊桥。

她出神地望着河对岸,突然禁不住地想,若是她踏过石拱桥,去到北苑大庭广众前露过面,再装作是不经意间闯入,慌乱透露出自己与池家的瓜葛,是不是便能破了池家这一场局?

她忍不住朝亭外走了两步,檐下的雨线坠在鞋面上。

这场雨来势汹汹,枯叶摇摇欲坠挂在枝头,宫人进进出出,冒着雨将地上落叶扫起,唯恐这满目萧瑟秋意惹了圣人烦心。汉白玉长阶上除了雨水,可谓是纤尘不染。

乾正殿前,李德贤候在檐下,来来回回踱了不知几趟,既不敢听里头的动静,又不得不留神着里头的动静——圣人最恶深秋,每年到了这时节上,殿前便是只蚊子飞过去也得屏了声息。他们这些御前伺候的,更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里头倏地炸开一声,因着隔了殿门,闷闷的听不真切,但李公公毕竟是御前待了几十年的人,年纪上去后,耳朵反而尖得很。他“嘶——”地吸了一口凉气,拍了拍心口——听这声儿,圣人怕不是摔了前些日子最爱把玩的那只曜变盏。

李德贤颤巍巍叹了口气——方才引着太子进去的时候,他还小心提醒了两句。毕竟殿下是去岁里才自边关回京,父子分别的久了,有时候摸不准圣人的脾性也是寻常。

更何况太子回京至今,满打满算也就两载春秋,乾正殿里却不知已经碎了多少物件儿。

圣人平日里便对太子没什么好脸色,遑论这时节上,正是心气儿不顺的时候。

里头又有什么砸下来的动静,好在前几日刚铺了新做的盘金云龙丝毯,里头的声儿便格外钝一些,掩进了淅沥雨声里。

外头立着的宫人似是早已习惯,纷纷低头垂眼,半分讶然之色都不曾有。只有远远一个小太监埋首往这儿走,步子急切,手上端着的茶盏却是稳的。

小福子端着茶急匆匆过来,好容易停稳在李德贤跟前:“师父,您这时候进去,万一惹了圣上心烦”

李德贤扫了他一眼,他立马闭上嘴,恭恭敬敬将茶盏奉到李德贤手中。

李德贤端着茶盏,站在殿门前,眼皮的褶子堆叠,显出几分沧桑。他无端在想,若是七年前,这盏茶不必他来奉——若是皇后娘娘,甚至连茶都不必,任圣人滔天的火气,她三言两语,也便抚下去大半。

李德贤叹了一声。罢了,这若是七年前,圣人怎么舍得对太子说一句重话?

皇后娘娘,去了七载有余。圣人也便厌了七年的秋——厌的也不仅是秋,更是同皇后有牵连的一切。首当其冲的便是圣人的嫡长子,当今太子,宁珣。

阖宫上下,只要和皇后沾上片缕联系的,无论是人还是物,都留不久。众人对此皆是如避蛇蝎,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去触圣上的霉头。

唯独宁珣,他身上淌着皇后的血,他摘不干净自己,也不想摘。

朝中早有风言风语,说圣人属意的早非当今皇太子,不过是被他占了嫡长的便宜,无故废不得——而东宫这位,自打从北疆回来后,行事便中规中矩,叫人挑不出大的错处。

三皇子早夭,余下的三位皇子中,太子兼具嫡长,如今却并非最受圣人宠爱的那个,处事亦是中庸。反而是娴贵妃所诞的二皇子宁禛,行事作风颇有几分圣人年轻时的影子,雷厉风行,虽性子张扬了些,却深得圣人宠信。

而四皇子宁勉,生母温妃本就不算得宠,所生的皇子又是个脾性温和太过,甚至露出几分怯懦的。温妃在先皇后尚在时,曾受先皇后照拂,因着宁勉自幼便同太子宁珣更为亲近。即便后来先皇后失势,母子两人亦尽己所能为太子周旋。

殿里寂了一阵儿,李德贤正准备一鼓作气闯进去,却连半口气都还没提上来,殿门便从里头打开。

宁珣一身合乎规制的蟒袍,长身玉立,神情从容自若,似乎方才在殿里承了帝王滔天一怒的不是他。

无怪乎圣人总迁怒,太子同已故的皇后,长得着实相似。

李公公愣在原地,宁珣视线扫过他手中茶盏,冲他微微颔首致意,便抬步跨过了门槛。

他按在殿门上的右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虎口处有着一层厚厚的茧,那样金尊玉贵的一双手,此时手背上却红了一片。

“殿下的手”李公公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里头中气十足的一声:“李德贤!给朕滚进来!”

无法,他只能一弓腰,立马应声进了去。

宁珣垂眸,似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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