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温度照在身上,暖和下来的身体有一丝惬意的慵懒,心间有些许轻松,这一路上都没有看见法显的影子,说不定将他甩掉了,如此想着,赶路带来的疲惫感顿时也消了一些。
不如,明日就去抢劫盘缠,她算盘打的很妙,直到不经意间抬头看到树林里立着一个朦胧白影。
花千遇一惊,困顿的睡意顿消,再定睛去看,颀长的身影披着月光,若不是那好似能反光的脑袋,还以为在荒山野岭遇见鬼了!
但是,此刻看见法显也无异于遇见了鬼,不停歇的赶路还是被追上。
花千遇脸色变幻不定,控制不住的想立刻就走,理智又告诉她赶夜路,连路都看不清怎么走?
虽然心中气恼,还是压下离开的冲动,愤愤地瞪了那个人影一眼。
朦胧夜色下看不清法显的脸,依稀可见一个模糊轮廓,周身为月光笼罩,清冷又寂寥。
他静立许久,不言语也不靠近。
虽看不清那方的情形,花千遇心知他的视线是望过来的,片刻后,便见人影动了一下,盘膝而坐。
四合静寂,银辉散落,独坐身影在漆黑的夜色里更显得孤清。
火光映出两个世界,一个在暗处,一个在明。
昏黑中,夜更深冷。
花千遇抿了抿唇,目光透过跃动的火苗,定望了法显一眼,霎时脑海里浮现他长跪佛前的身影。
顿时,心头一阵酸涩淌过。
突然觉得她太过自私,甚至残忍,当初法显是为了渡她才会陷入情障,如今本该由她去渡法显悟成佛道,她却拒之不管。
她不是不想成全法显,只是怕会沦陷的更深,短暂在一起之后,迎来的还是伤痛的离别。
倘若法显顿悟成佛,他们必然会分开,而不论他成功与否,她也终是要回去的,最后的结果绝对是所不能承受的极痛。
她怕心疼,也没有为了情爱放弃一切的勇气,所以选择了伤害别人的自私做法。
对于法显的歉疚,恐怕要背负一生了吧……
花千遇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怅惘之色,心情沉落下去,如坠重石堵的难受。
繁杂思绪在脑海中纠缠许久,不得片刻清净,她也毫无睡意,目光总是不自觉的落到法显身上。
深夜寒意加重,一阵冷风吹过,浑身战栗,花千遇忙拉着毯子盖到掩住脖子,裹的严严实实。
再看向那个模糊人影时,眼里闪过纠结,要不要让他靠近些烤火?
念头刚起,当即又掐灭了,还是狠心一些才能如愿让法显离开,她就不信面对不理不睬的态度他能一直跟下去。
脑海里和各种想法较着劲,慢慢地神智变得困乏,眼前视线模糊发黑,直到完全睡过。
等醒来时,火烬已灭,天光大亮,碧空纯净如洗,飘动着烟云。
花千遇伸个懒腰,下意识抬头去望,树下已不见月色人影,眸色微凝悄然滑过一丝难言的思绪。
走了也好。
动手迭好毯子,起身活动一下睡到僵硬发酸的身体,走到附近的小溪边。
溪水清澈见底,水面浮光跃金,闪耀着细碎而明亮的光芒,涓涓细流而下。
她蹲下身,清透如镜的水里倒映着晃动的影子,眉目如画,鲜妍明媚。
这张脸很美,却非她真正的容貌。
葱白手指抚上面颊,触感柔滑如真皮无异,摩挲几下还是有一些细微的不同,即便仿制的再像亦非真。
事情办妥了,留着这张皮也无用,况且戴人皮面具的时间太长,她也闷的很,随手将行囊放到一旁,其后又找出一瓶药。
单手掬一捧水,药瓶斜点几下,倾倒出的粉末入水即溶,清水如旧看不出变化。
她将水洒在脸上,浸透药水后面皮变皱,欲脱似落,映在水里的脸此刻瞧着颇为吓人,花千遇定望着水面,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画皮的韵味。
倒也不能顶着这幅样子太久,若被人看见可不得吓死,手指探到耳后轻轻一揭,一整张美人皮便撕扯下来。
一刹那间,像是卸去了不透气的妆容,轻爽感袭来,风湿润润的吹在脸上。
久违的舒服,轻松感。
花千遇低下头,手浸入水中又洗了一把脸,雪玉面容上凝着水珠,便如花满鲜露,春色如桃,明艳不可方物。
左右端详着自己的脸,满意的拍了拍,轻拭去面上水渍,将揭下的冰皮玉面收好。
这是谢若诗的东西,用过后还需要归还。
数月前离开天台寺之后,和她碰了一面,那时才知谢若诗为何没有如约而至。
当时两人在盛京城分别,由她引昆仑岛的人去往南凉国,原本计划很顺利,但是在返回途中有人察觉悄然跟上来,虽然最后被谢若诗使手段所擒,不过她离开的路线也被暗中沿路所留,昆仑岛的人寻着印记一路又追了回来。
抵达渝州时谢若诗才发觉,泄露行踪的人正是她所擒服的昆仑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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