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而非,含糊其辞,真让这群和尚玩明白了。
花千遇脸色变换,阴晴不定,最后忽地笑了出来,笑声里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既然无念看出她是来探底,索性也不遮遮掩掩,直接正大光明的发问。
“说实话我对大师挺感兴趣的,不知大师家住何处,俗家名讳,父母何许人也,家里良田几亩,可有房车,是否曾有过婚配啊?”
无念:“……”
他沉默了良久,眼瞳微地转动一下,突然道:“适时该敲钟了,贫僧就不多奉陪。”
随后,站起身向花千遇深深合十施礼。
头低垂,唇就点在指尖之上。
礼行的深了,也有种悲天悯人的意味。
花千遇挑眉,似笑非笑的说:“我和大师一同去。”
无念看她,嘴唇翕动一下看样子是想要拒绝,后也没道出口,可能是想到她若执意跟随拒绝也全无用处,便也只能默许他的举动。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药堂,往钟楼去。
余霞成绮,楼台砌金。
一个月白色身影越光踏影,走过巍巍红墙,穿梭在幽静的廊道里。
法显又去找了一次方丈。
方丈禅房前。
小沙弥恭敬的说:“法师请进。”
法显微点头,跨入进门眼前光线霎时黯淡,屋里简洁素净,矮案上燃着一盏灯。
灯下是一个淡然闲适的老僧,正在剥炒好的花生,面前已堆高满满的浅壳。
隐安剥开一粒花生,揉去细脆红皮扔到嘴里,嚼着花生仁说:“法师所来何事。”
法显合十,露出笑颜道:“贫僧又来麻烦方丈了。”
“麻烦……”
隐安剥壳的动作一滞,搭着眼皮斟酌这个词汇。
“听着确实让老僧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他抬眸望向法显,抚去手掌上的碎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含笑道:“法师请说。”
“今日在达摩院前的争端方丈应该早已耳闻,贫僧未能及时制止扰了禅院的清净,亦是难辞其咎。”
“故此,前来请罪。”
隐安不在意的挥手道:“法师严重了,心有戾气怒极出手,便是佛陀在世也难消止,怎又怪得了法师。”
“老僧倒是对法师口中的麻烦感兴趣,法显言明道来吧。”
法显定望他一眼,踌躇道:“未免再生事端,贫僧许诺了沧溟宗的弟子一个条件,让两位施主也进达摩院。”
空气静了一息,火光轻晃摇曳。
隐安不语,灯光照亮的眼缝里闪过一抹精光。
气氛逐渐压沉。
方丈开百年先例让俗家弟子进达摩院,以是顶着禅院众僧人的压力,实属不易。
他的要求确实过分了。
法显捏了捏持珠,紧绷起心弦又道:“方丈若能应允,贫僧愿答应方丈一个同等重的条件……”
他所提的事本身就是重中之重,而他所承诺的条件,几乎等同于任何一个条件。
只需要隐安一句话,就可让他付出巨大的代价。
他还真敢开口。
“确实。”隐安摇头叹息,声音里却有些许无奈笑意:“法师,真会给老僧找麻烦。”
法显唇边略带着苦笑。
隐安没当即回答,反而指着花生邀请道:“法师也吃点?”
法显摇头,垂目等待结果。
“也罢,掖着藏着他们也会想方设法进去,不如广开大门让其进去找,找不到自会离去,到时谣言传闻不攻自破,禅院也能重新恢复清净。”
隐安拍干净身上的碎屑,自取了一张油纸,往里抓几把花生,封好后递到法显面前。
“老僧的条件就是,法师将这剩下的花生拿回去吃了。”
法显怔怔地抬头看他,眼里浮现难以置信。
见他不来接,隐安把花生放到他手里,轻拍了拍,神情间的智慧旷达使人敬仰万分。
“老僧都快入土了,还能有什么事需要法师来做,如果有的话也就是麻烦法师来撒一抔黄土,烧叁炷香。”
他所言其实夸张了,五十多岁的年龄,再加上硬朗的身子骨,再活个二叁十年也不成问题。
善意如莲花绽开,温暖人心又蕴含坚韧的力量,法显会心一笑。
所有的恩情尽在不言中。
“好。”
他拿着花生走出方丈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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