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初露的霞光倾洒而下,整个岳山都被潋滟天光染成瑰丽的色泽。
叁人从永成镇出发,复行二十里,到达起云山下。
眺目远望起云山,雾霭茫茫,烟云缭绕中连绵起伏的山峦呈现一片淡紫色。
山下深涧纵横交错,清澄的流水自涧中倾泻到下方的溪水里,水花飞溅,荡起绿波粼粼。
这里群山逶迤,危峰乱迭。
少越山在起云山后,山路极不好走。
一路上树影参差,高大蓊郁的林木遮天蔽日,天光从枝叶的缝隙照下来,晃了一身的斑驳光影。
花千遇擦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走到一颗榕树下,靠着干燥粗糙的树干休息,她有些累了,姜宁见她停下也来到她身旁,坐到一块岩石上揉着腿,同样也快走不动了。
他们走了一路,一直都未停下休息,尤其是接近起云山时,脚下生风的轻功也不好使,到处都是乱石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绊倒。
法显见两人停下,也是驻足。
叁人就歇息在这榕树下。
“夏秋姐,咱们还要走多久?”
花千遇抬手指着前面雄奇壮丽的峻岭,说道:“翻过这座山就到了。”
闻言,姜宁觉得眼前发黑,神色一下子垮下来,语气暗恨的说:“和尚怎么都喜欢住在深山老林里。”
花千遇瞥了法显一眼,道:“避世清修。”
同时心里吐槽不断,去南山禅院的路和天台寺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姜宁耸了耸肩,不屑一顾:“也没见修出什么名堂。”
碍于法显在场,这话没敢说很大声。
休息片刻,叁人正欲走时,便见前方的林间走来一个灰色僧袍的僧人,青布裹腿,脚上一双半新不旧的鞋子。
僧人走到叁人面前,花千遇也瞧清楚他的长相。
此人眉峰黑浓,鼻梁高悬,长相周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湛清有神。
是个模样有些俊俏的和尚,算不上多好看,倒是看着挺顺眼的。
他合十施礼,询问道:“施主,你们搁着弄啥嘞?”
说出的话里有一股子浓重的地方口音。
卧槽!
花千遇愣了一下,看着他清朗的脸,又想起他操的那一口方言,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违和感实在太强了!
姜宁也是一脸忍笑的神情。
僧人像是知道他的口音会引人发笑,就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唇边抿出羞赧的笑。
花千遇觉得这和尚说话挺有意思的,就问:“小师父,请问你是哪里人?”
僧人一板一眼的回答:“小僧法号若净,是洛阳人士。”
“难怪了……”
她就说这和尚怎么一口河南口音,听着还怪亲切的。
若净再开口时,已变成极标准的汉话:“小僧也会说官话,只是家乡话说习惯了,一时顺嘴罢了。”
姜宁笑着说道:“小师父的家乡话挺有意思的。”
若净喜道:“真嘞?”
花千遇忍不住又笑了一声,接话道:“真的,小师父是南山禅院的僧人?”
这附近也没见其他庙宇,若净很大可能是出自南山禅院了。
“没错,小僧下山给一位李施主送药去了。”
考虑到她可能会问原因,便简单的解释了几句:“禅院内设有药堂,平时会给一些伤患染疾的百姓治病。”
若净看向几人,目光落在法显身上问道:“这位师兄是带两位施主去禅院的?”
法显微点头,稽首道:“贫僧此行是来会见一位朋友,诃罗竭法师不日前应该已前往南山禅院了。”
若净转着眼瞳回忆几息,恍然道:“几日前禅院里确实来了一位名叫诃罗竭法师,原来是师兄的故友。”
他又提出邀请:“既然师兄要来禅院不如一同返回吧。”
几人正有此意,遂欣然点头。
若净将几人领到溪流边,水面清透见底,隐隐的湖绿色,泛着日光的波纹。
对着疑惑的几人,若净笑道:“这是一条近路。”
法显首先反应过来:“走水路。”
“正是。”
姜宁左顾右盼:“有船吗?”
若净道:“无需用船。”
溪流两岸绿竹猗猗,一碧连天。
若净走到竹林前,青竹繁森,节节笔直,粗如碗口。
叁人不明他作何,只在旁侧看着。
若净的目光巡视在竹间,仔细的挑选几根结实的竹子,以手作刃,青竹应声而倒,如法炮制砍掉八根竹子。
手法干净利落的把竹子上参差错落的叶子都摘掉。
他指着地上堆放的青竹叮嘱道:“每人拿两根竹子要一粗一细,再随小僧来。”
法显已然明了他要作何,花千遇和姜宁还一脸疑云的抱着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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