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下台阶,路上遇到了一对年轻的夫妇,观其长相是龟兹人,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他们所去的方向正是佛殿。
两人看到法显就迎了上来,男人合十向法显施礼:“法师好。”
看样子他应该是认识法显的人,不然他也不会来一个中原僧人面前言谈,最大的可能是法显在论法大会胜出,所以声名远外,自然有很多人认识。
法显面上是暖如春风的微笑,他回了一礼,说道:“施主。”
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稍微的赧然,他踌躇的说:“法师,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施主请讲。”
男人不好意思的说:“可否请法师替小子取一个名字?”
法显笑意温和的说:“自然可以。”
男人很高兴的将妻子引到法显面前,让他去看女人怀中的孩子。
孩子像是刚满周岁,一双褐色的眼睛睁的圆溜溜的,眼睛纯洁无瑕,好奇的瞧着法显。
法显的神情越发的柔和,他摸着这孩子的头,稍作沉吟便道:“就为他取其名般若。”
夫妻两人齐齐望向法显,意为解惑。
法显含笑道:“般若,其意为智慧,不是一般的智慧,而是无上的大智慧,不是凡俗所能。”
这可是个寓意极好的名字,夫妻两人面上皆是遮掩不住的激动,他们感激的向法显连连道谢:“多谢法师,多谢法师。”
法显双手合十,唇边的笑意是平易近人的温和:“施主不必客气。”
夫妇两人抱着孩子开心的离开了。
花千遇站在一旁,见法显唇边仍未淡去的笑容,她轻不可觉的嗤笑一声。
转而,她又调笑的说:“法师文采斐然,也给我取个中原名字呗。”
法显转身看她,平淡的说:“花昙施主,你的名讳本就寓意很好,无需再取。”
听闻他言,花千遇脸上有一丝意外,她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其实,她告诉穆罕的名字也不全是假的,原主本名就叫律优花昙。
“曾听人说过。”
花千遇神色一动,故作惊讶的说:“哎呀,我好似忘了向法师说我的名字了。”
法显抬目看她,满眼的不信任,什么忘记了,不过只是不想告诉他罢了。
花千遇看见他眼中的情绪,她不在意的轻笑一声,缓缓说道:“我叫律优花昙。”
她挑了挑眉梢,骄矜的问:“好听吧。”
法显默然不语,踏步继续往前走。
“你还没回答我呢!”花千遇冲他的背影喊道。
半响后,飘来他的声音:“很有佛性的韵味。”
花千遇一撇嘴,不太满意的说:“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她微眯起眼睛,看向法显清朗的背影,月色的僧衣在风中迭迭荡荡,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花千遇突然出声喊道:“法显。”
她之前从未直呼过法显的法号,说出来之后,竟有一种陌生感。
走在前方的法显微怔了一下,便停下步伐,回身看她。
两人目光相碰,花千遇唇边勾出一丝笑,她走到法显身旁,问:“你的法号有何含义?”
法显垂眼看她,她的眼中满是好奇。
他出言为花千遇解惑:““法”,佛教泛指一切事、一切物、一切理和境界,“显”即显示真义,意为观知一切法,显示其真意。”
花千遇只是直直的看着他,不言不语。
任谁都能看出来,她镇定神情之下的懵逼和茫然。
法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压了一下嘴唇,解释说:“道为无起相,亦有不灭相,诸法之本无,所觉若如幻,所生之六触,皆如虚幻不真,谓知一切法的本质皆为空幻,须知但以妄想执着,不能证得……”
花千遇简直要抓狂,听的人脑壳痛。
她打断法显的话,毫不客气的评断道:“说到底还不是诸法皆空,万般皆无?”
法显眼中是赞赏的笑意,他道:“施主果然聪慧至极,故知一切万法,尽在自身心中,从于自心,顿见真如本性。”
花千遇根本就不吃这种客套的恭维,她怀疑的说:“我怎么听着,感觉你在讥讽我?”
法显微微一笑说:“贫僧并无此意。”
我信你个鬼!
花千遇翻了一个白眼,无比嫌弃的说:“你们修佛的,我看最后是修了个寂寞。”
对于佛教而言,一切善、不善法,心为根本。
妒心、恶心、贪心、痴心等等痴愚贪念,本就虚无缥缈,想要成佛,就要断绝这些执念。
她不禁疑惑,这样真的能修成佛吗?佛家讲究的是离一切欲,便可涅槃寂静,可是想修成佛的执念,不正是一种贪欲吗?
心有执念怎能成佛,可是没有修佛的执念,却也不成佛,最后不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一场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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