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又前行了一个时辰,西斜的落日,把骆驼连带人的影子拉长在沙地上,笼罩了一层凄迷的暮色。
领头人摇着铜铃,用吐火罗语,高声喊着:“大家停下来休息。”
商人们纷纷拉引缰绳让骆驼停下来,从驼峰上下来之后,去搬骆驼身上的箱笼,从里面拿出帐篷、铁锅、支架等等一类的用具。
用饭的这段时间,就有几个人尝试着来搭讪,花千遇容貌艳丽,在这大漠本不就不可多得,况且商队里鲜少有美貌的女子,她自是很受欢迎。
可她那看起来风情万种的眼眸里,却含着如冰雪般的冷漠,每个人都在她这里讨不了好,无论是攻心,还是硬来。
花千遇很不耐烦,那些男人看向她时,眼底都潜藏着隐晦的情绪,她知道那是什么,痴迷和占有。
那仿佛是看待一件精美绝伦物品的眼神,直感觉令人作呕。
她随意打发走了,前来示好的男人,走到一众帐篷外透气。
夜晚,月华倾洒在沙漠上,白茫茫的一片,恍若一地的银沙,在灰暗中闪着微微的光。
在西域的这些年,她总是很喜欢,站在空旷的地方,看漫天星辰下的大漠。
看的时间久了,有时候她会产生一瞬间的恍惚,认为她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亦或者,她再另外一个时空是不存在的。
定睛看了几眼苍茫的沙漠,便转过身,见搭好的帐篷前,众人吃完了晚饭,正围坐在火堆前聊天打趣。
大漠深处吹来的风声,揉碎了笑声和浓浓的异域言语,风吹到耳畔,声音已变得模糊。
她的目光落在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上,他背影挺直端正,静默的坐着,周身都仿佛有超脱俗世的气度流转。
花千遇微眯起眼睛,她想起来那个和尚看她时,眼底清澄,目光清明,眼睛里除了佛家的慈悲,什么都没有,仿佛她和万物并无任何不同。
那是自然,对于出家人来说红颜枯骨终成埃。
法显正在帐篷外的火堆旁看经书,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待有几个人过去,他便放下经书,耐心为他们解答。
花千遇等前来求法问佛的商人走了,她走到火光摇曳的明亮处,低笑着说:“法师。”
法显缓缓抬起头,火光映照着他的眸子,显得温和而又透彻,不染丁点烟火。
他望过来,面上是淡淡的笑容,眼中亦有叁分笑意,予人亲近之感。
他温声道:“施主。”
花千遇下巴一抬,是理所当然的说:“闲来无事,找法师说会儿话,不会打扰到法师吧?”
这话虽是问句,却没有想要征得对方同意的意思,这一点可以从她直接坐下能看得出来。
法显放下手中的经书道:“自然不会。”
花千遇满意的笑了笑,她凑过去,扫一眼摊开在法显腿上的经书问:“法师在看什么?”
“《金刚经》。”
她下意识问:“好看吗?”
法显一怔,继而眼底流露出笑意。
佛经可不是用好看或者不好看来定义的,而是讲究其中的经义精髓,引人深思,解脱苦厄。
他道:“金刚经乃是大乘佛教的核心经典,值得反复研读。”
花千遇看着掀开的纸张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梵文,她皱起眉,看的头晕。
她伸出手指,点在经文上,好奇的说:“这上面讲的是什么?”
她看向法显,要求道:“法师给我念一遍呗?”
知道她只是心血来潮的,想要知道讲的什么,并不是真的对佛经感兴趣。
法显微颔首,态度如往常般温和的说:“施主,想让贫僧从何处念起?”
目光在梵文间穿梭,她点着最后一段,指尖敲了敲,说:“喏,这一段。”
法显看向纸张,她指尖所指的正是金刚经的结尾处最后一段,这本经书,他早已熟读在心,不用看也能自然而然的念诵出。
故而,将梵文转变为汉语,缓缓道来。
“若有人以满无量阿僧祇世界七宝,持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发菩提心者,持于此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人演说,其福胜彼。云何为人演说?不取于相,如如不动。何以故?”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不急不缓的声音,像是有韵律的钟鼓之声,能消除烦躁思绪,使人心平气和。
花千遇却是听的云里雾里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和在一起又是什么鬼?
她一脸懵逼的沉默了。
法显看着她愣怔的表情,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看到他唇边勾起的弧度,花千遇不满的说:“能说人话吗?”
法显又用浅显易懂的话解释道:“佛说不执着于一切的事相,心境寂然,如如不动,一切有为法,都如梦幻泡影,虚妄不实,幻有幻灭,应当这般的去看待它方是。”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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