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好不起来。
于是,最亲最爱的一家人,被苦与难磋磨成了?对?立的仇人。
燕羽靠在床头,缓缓讲至此处,嗓音已干哑:“他们有时会?去奚市陪读,每次都很痛苦。尤其我休学?时,家里愁云惨雾。他们想让我开心,但结果总是我让他们很折磨,很煎熬。”
“我爸爸总叫我努力,说?没什么的。他不知道,我已经很努力了?。”
黎里全程未言,她一字一句听着?,身子细细发?抖,牙齿却没发?出一丝声响。
今晚的一切太大了?,像个庞然巨物,压着?她太过年轻的心脏和身体。她不知如?何应对?,但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这都什么……为什么要怪你?!你才是受害者。这又?不是你的错!”
燕羽眼神涣散,问:“那是谁的错呢?”
黎里一怔,立刻道:“是那些人渣的错!他,他们一家都该死!”
燕羽默然良久,轻声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生病。我也?不想的。”
黎里心如?刀割,可她没有能力回答,太重了?,她一时无?法解构,也?难以承受。
燕羽像是很累了?,人从床头滑了?下去,歪在枕头上?,忽说?:“高考那天?,我爸爸,没找他要钱。”
他沉沉喘了?口气?:“……他那天?激动,喝了?酒。现在家里宽裕,他觉得六年前拿那七十万,太亏,太窝囊,就打电话去泄火。放了?电话,他一直哭,说?,要是现在,多少钱都不要。不会?放过他。”
黎里的心像被狠狠捅了?一刀。
燕羽翻了?个身,平躺下去,呼出一口气?,很难受的样子。
黎里一惊:“你怎么了??”
燕羽抓了?下头发?,扭过头去,哼出一声:“黎里……”
“我在。你哪儿不舒服?”
“我好困。”他皱紧眉,眯着?眼睛,“困了?。”
燕羽喃喃说?着?,闭了?眼,手缓缓松开头发?,垂落枕头上?。
药物作用,他昏睡过去了?。
“燕羽?”她轻声唤他,但他已沉睡,没了?反应。
黎里凑近他,轻抚他脸庞,她看着?他睡颜,无?限悲伤,吻了?下他眼睛。少年在沉睡中,呼吸绵长。
第62章 chapter 62
黎里?做了个梦, 她在下雨的芦汐镇,雨水像晶亮的丝线,青石巷又湿又长。燕羽穿着白衬衫牛仔裤, 站在离她四五米远的前方, 浑身湿透。
她问:“燕羽, 你没带伞吗?”
他没有回答。
她朝他跑去,还没抓到?他,一下醒来了。
她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房间?只亮了盏壁灯,燕羽不在。
手?机显示凌晨四点。
周围很安静,黎里?坐起身,床板吱呀响。卫生间?里?,有什么?东西掉进洗脸池里?,很轻的一下。随即是寂静, 里?头的人像在判断什么?。
黎里?下床,走去那扇门边。
卫生间?里?有极轻微的开龙头声, 水流声却?无,应是水量控制得极小?。
黎里?轻摁了下门把手?, 锁着。金属声虽轻, 但在寂夜里?很清晰。
“燕羽?”
“……嗯?”
“你在干什么??”
“……上厕所。”
“开门。”
几秒后,他打开门, 站在她面前, 神色寻常。
黎里?看一眼他身后,走进卫生间?。洗手?台被冲洗过, 台子上放着民宿提供的简装刮胡刀, 刀身干净。垃圾桶里?有些打湿了的、沾了水的纸巾。
她回头看他,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有些苍白。
他说:“你怎么?醒了?”
“做了个梦。”
“去睡吧。”他又说。
黎里?将他上下扫一眼, 看到?他短t恤的袖口处,定住。镜子里?,他短袖内侧,灰白布料上渗出了血渍,红色缓慢晕染开。
黎里?转身出了洗手?间?,走出房去。
燕羽一愣,快步追到?门口,却?见?她去了茶厅,在架子上找医药箱。
天蒙蒙亮,整个小?镇都在安眠,连狗都没醒。
黎里?抱着医药箱回来,进屋,关门。
她将他那截短袖掀到?肩上,手?臂外翻。见?他手?臂内侧一道三四厘米长的割痕,伤口细而整齐,是洗手?台上那把刮胡刀。
割的位置是毛细血管,血流不疾。伤口像一根透明的针,针管一点点变红,直止针尖泌出一滴硕大的血珠子,流下去。针管失色,再度汇流。
黎里?拿棉签吸掉血珠,但珠子又慢慢凝结,她很耐心,换一根新的棉签,轻吸掉血液。来来回回好几遭了,涂上碘酒,盖上纱布。
燕羽静静看她。
昏暗灯光下,她面容静默,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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