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宗政衡垂首看向身侧正沉沉睡去的明棠。
将人留在无极殿,固然是能搅浑后宫这一团水,可是却也超出了他的准则。
他一向恪守规矩礼法,即便身为大晟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依旧如此。
身为君上,无人管辖,若自我放纵,极容易将整个江山带上歧途。
所以大到治国之策,小到日常居行,他都一直严于律己。
可在他想回德全让他将人带走之时,耳边却出现了明棠满是信任的眼神。
“我入了宫,陛下便是我的亲人,我只要真心待陛下,陛下便会如父兄一般保护着我。”
还有刚刚耳鬓厮磨之时,明棠极小声的那句,“我终于又再有亲人了。”
无关情爱,是更让人触动的全然信任。
就像手心里捧着的一尾鱼,摇曳生姿,却又有一种被自己掌握的脆弱感和信任感。
罢了,只是一个没了父兄的小姑娘,自己既然要用她,所偏爱几分又怎样?
倏日,寅时。
朝日还未初升,宗政衡已经起身梳洗更衣准备早朝,层层纱帐将龙榻之上的佳人护得严严实实,外人半分也瞧不见。
穿戴完全之后,宗政衡在德全伺候下带上天子朝冠,此刻的他,是大晟最至高无上的天子。
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关乎无数人的命运。
撩起纱帐,宗政衡垂首看着床榻之上藏在锦被里睡得正沉的明棠。
海棠春睡,是点到即止的艳,和不可方物的美。
“不必叫起,让人小心伺候着便是。昭嫔醒后不必去拜见皇后,今日新人入宫,待三日后新人阖宫拜见之时再一同前去便可。”
宗政衡略一停顿,又接着道。
“另,着司衣房的人去为昭嫔裁衣制饰,多罗国进献的那些绫罗尽数送去。还有,长乐宫外全是竹林,昭嫔年纪小,这竹林太冷静了些,让司苑局的人挑选一些棠梨树去给长乐宫种上。对了,朕记得库房之内有一斛南边进献上来的金珠,用锦匣装了,送到昭嫔宫里去。”
这一桩桩,一件件吩咐,连最沉得住气的德全都张大了嘴。
陛下,竟是如此盛宠?
那些赏赐也就罢了,可连跳两级,直接从才人成了嫔位,这可不是一般的盛宠了。
果然,后宫众人还没从明棠留宿无极殿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她摇身一变成了昭嫔的旨意,又将众人彻底淹没在了醋海之中。
“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陛下居然给了她此字作封号?!”
皇后拧起了眉。
前几日陛下明明还在冷着这个明棠,怎么突然又爱若珍宝,连跳两级不说,还刺下这样一个大字做封号。
昭,是贵且重的一个字。
可以说,陛下赐下此字做封号,几乎是明说了,这昭嫔的将来绝不止于一个嫔位。
“娘娘,听闻那昭嫔直到巳时才起身离开无极殿。”
这话更让皇后沉下了脸。
她不在乎一时半会儿的谁得宠,自己是皇后,同嫔妃争这些没得让人嗤笑。
可是,留宿无极殿一整夜,且昭嫔此刻才起身离开,可见今晨陛下起身之时,这昭嫔根本未曾起身伺候。
这才是最让她在意的。
即便尊贵如她,在陛下面前也是规行矩步,不敢有丝毫放松之时,陛下留宿之时,更是早早便要起身伺候其梳洗更衣。
昭嫔,一个初入宫的妃嫔,她凭什么?
难道就仅是凭着那张脸?
沉默片刻后,皇后吩咐道,“既然陛下看重,本宫同陛下夫妻一体,自然也是看重昭嫔,去把本宫陪嫁里那副串珊瑚料珠的头面取出来赏给昭嫔,她年轻,带这个也好看。”
不论如何,面上的功夫一定要做足了。
果然,继皇上的恩赏后,皇后又赏了昭嫔自己的陪嫁头面,可谓既尊贵又体面。
两位巨头都已经表态了,底下的人自然也要赶紧跟上。
甭管情愿不情愿,如水般的珍宝送进了长乐宫。
一向深入简出的贤妃,自然不愿出头,只送了几匹上好的丝绢和些无功无过的摆件。
倒是珍妃瑾妃和别上苗头一般。
一个赏了一柄价值连城的金錾花如意,通体錾刻镂雕缠枝花,碧玺为花瓣、珍珠为花芯、红宝石为花瓣、翡翠为叶片。
这是财大气粗的珍妃赏赐的。
另一个则是赏了一尊名为繁花似锦的玉石盆景,以芙蓉石、碧玺、蜜蜡等红、粉色宝石制作各色花卉,清新雅致又巧夺天工。
明棠只笑眯眯接了赏赐,而后,吩咐将这两样东西一定要摆到殿内最显眼的地方。
妙双有些不赞成,低声道,“小主,要不要找人来查验一下。”
自己这位小主,大概是因为明家主母早逝,并无人教导她这些内宅隐私,实在是有些单纯得过分了。
这宫里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