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白习雨有些欣喜,听到她要出去,脸色立即凝沉。
冯云景瞄到,话锋一转,“如今你我已在天地面前有过盟誓,我想去走走,总不能落你一人在这。”
“那事,我应允。可你不得再让我吃药了,哪日得闲。”她靠着白习雨,言语越发温情,“听闻池序热闹,想能见到不少新奇。”
散落的发丝让白习雨握在手中,今日冯云景句句熨帖,他鬼使神差点了点头,更是难得有笑。消解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像个昏头的新丈夫。
久离温言软语的人,尝到点甜头,缜密的心思也使不上用场。过不久,白习雨便带着冯云景出了圣教。
待二人到城,天色已暗。坊市百摊挂起灯笼,形态各异,白习雨牵着她,时而推开挤过来的行人。
冯云景颇为高兴,不停打量,有时驻足在摆着精巧玩意的摊贩前。
尽是紧俏的好东西,摊主眼睛在冯云景和她身旁的白习雨转了两圈,“客人,您看您夫人这么喜欢,不如买了去?”她拾起冯云景此前拿过的红豆手串,抓过冯云景的手,将手串戴了上去。
颗颗红豆饱满如月,鲜亮的颜色,戴在雪白的腕子,衬得极美。
冯云景见白习雨并不言语,正想脱去手串,“不必了——”
“好。”白习雨答道,将一锭银子放下,手又指了十几样,“都包起来。”
地处边城,摊主难得见到出手如此爽快阔绰的稀客,还未等冯云景阻止,手脚麻利地包好了剩下的首饰。
离了此处,冯云景看了眼手上的串子,做工极好,叹了口气:“用不着那么多。”她平日难得簪饰,今日只兴起多瞄了两眼。
“不多。”白习雨嘴角翘起回道。
又行走不远,忽而人头攒动,冯云景牵着他挤进去,发现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正在搅动滚水汤锅。“卖汤圆,大汤圆三文一碗,小汤圆五文一碗。”
大汤圆比小汤圆还便宜,冯云景觉得新奇,“老人家,两碗小汤圆。”她刚出声,身旁人急忙喊道:“往后面等去!”
嚷得响亮冲气,白习雨拉着她的手顿时收紧,眼看他冷色,赶忙拉他退到外头。
“很想吃?”白习雨侧脸问。
冯云景点点头,“确实久没尝到了。”他闻言,正色站着,不让后头的人挤进。
过了好一会,白习雨身前已无他人,老者眼也不抬,“要几碗?”
“两碗小汤圆。”白习雨回道,很快老者从汤锅中捞了两碗,递给他,后者端稳,刚想给冯云景,身旁人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白习雨慌忙四处察看,往来都是些不相识的人。
一声清脆,圆滚白胖的汤圆掉在地上,立刻染上污渍。滚烫的热汤顺着白习雨握紧的指缝流下,飞涨的怒意与戚惶使得他僵然立在原处。
眼前忽而一黑,有人从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白习雨愤然转身,入目是盏漂亮的花灯。
“好看吧?”冯云景从花灯后探出头,盈然笑意,触到他阴翳的模样后收起。
“汤圆怎么掉地上了?”她弯腰想捡起碎掉的瓷片,强劲的外力扯起她的手臂,冯云景踉跄被他带出人海,直至了无人踪,白习雨方才转过,双手如同桎梏,“你去哪了?”
话中有咬牙切齿的颤抖,冯云景背着光,看不清他的神情,“买花灯。”她垂眼看向白习雨脚下不成模样的花灯,有些落寞。
原本踩着花灯残肢的脚移开,接着,肩上略沉。白习雨下了死劲抱着她,冯云景被迫感知到不安的气息,频繁起伏的胸膛。
不知多时,冯云景站得两脚发麻,白习雨不发一言,放开她后,不再逗留,带着冯云景回了落脚的客舍。
他极快栓好门,而后站在那,很是警惕。冯云景倒了一杯茶水,“汤圆没吃上,花灯也。”她无奈道:“下次,得补上。”
白习雨闻言抬头,牵起她的手,红豆不减鲜艳,接着移向她,往日的冷淡越发不见踪影。
冯云景偏头,躲过近在咫尺的亲吻,“唇角都要起皮了,喝点水。”她将茶杯塞进白习雨手中。
“好。”白习雨将茶一饮而尽,“明日一早,要回去。”
“知道了。”冯云景走到桌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背对着白习雨,小口啜饮。
过了一会,白习雨伸手想要抓住她,双腿忽而发软,呼吸促急,脑袋眩晕,“”
将要倒地的一瞬,冯云景接住了他,白习雨埋在她肩,“为什么?”彻底昏迷前,只留下了这句,哀痛入骨。
冯云景出奇冷静,将他扶到床榻,接着解下了腰间的荷包,将剩余的银两塞入怀中。
离去前,赤红小蛇从白习雨袖中爬出,成圈待在主人胸前,高昂着头,似有在挽留她。
而
冯云景只是多看了一会儿,“抱歉,有更重要的人还在等我。”
随后打开窗户,跳了下去。
——————————————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