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没防备,下意识搂住他的肩,萧翊的小心思再次得逞,他暗自隐笑,故意贴近方柔,她全然不觉。
二人在横梁坐好,眼见屋外有动静,萧翊抬指放在唇边,示意方柔默声静看。
她皱眉,隐约听见长富谄媚讨好,心中暗暗称奇。他面对穆珩都不曾有这样的姿态,这所谓的贵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很快地,方柔再不必猜测。
房门被人拉开,有双金纹软靴踏了进来,方柔只瞧见他模糊的背影,随后,门再次关紧。
方柔意外地看了看萧翊,他垂眸望着惊慌失措的方柔,嘴边始终带着丝笑。
那人现在外头转了一圈,没见着人,忽而低笑起来:“小美人儿,你躲去哪?”
方柔一怔,面露讶然,她下意识地握住萧翊的手,他的掌覆盖上她的皮肤,无声示意她无需害怕。
那人语气下流,说话还带有些口音,并不像正统大宇官话,也不是西北当地的方言。
方柔觉得耳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听过。
待那人绕过屏风,方柔瞪大了眼,五指一收,萧翊垂眸望着她,知晓方柔对这人的样貌并不陌生。
她愤然地望着来人,他正是方才在席上打量她的那位穆府贵客。
男人走到内室,只见里面空无一人,登时有些恼怒:“穆老贼竟敢愚弄老子!臭娘们儿能躲哪去?”
言罢,他刚打算提步离开,说时迟那时快,方柔还未瞧真切,萧翊弹指轻挥,一道黑影朝那男人飞驰而去,他应声倒地,登时没了动静。
方柔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望着萧翊:“你!”
萧翊冷眼拂过昏迷的男人,握着方柔的腕,“别怕,人还没死。”
言罢,他再次搂着方柔飞身落地。
她百思不得其解,走上前踢了踢那男人,见他颈后有道淤痕,想必是方才受萧翊暗器所致。
方柔转过身,“萧翊,你为何来此?”
萧翊走到那人身边,抬脚将他翻了个身,好似十分嫌弃那般,悬着手指在他怀中摸索,最后竟抽出一封密函。
他轻哼,抽出帕子擦干净手,这便抖开那封密函,徐徐看过,似乎放下心来。
方柔见他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有备而来,不待再问第二句,萧翊低叹着,神色复杂地望向方柔,“这人是马贼,还算个小统领。”
方柔瞠目结舌,目光落在昏迷的男人身上,又看向萧翊,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萧翊将密函收好,“本想早些告诉你,穆家上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又怕你怪我居心叵测,反倒更亲近穆珩,上了他的当……”
他顿了顿,冷哼一声:“不过也罢,你知不知晓都好,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方柔一时犯怔,竟口不择言:“你、你又是什么好人?”
萧翊抬眸瞥了她一眼,忽而逼近方柔,她转身想逃,不料萧翊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整个人压上来,眨眼将她困于墙角。
“我不是好人,我现在就趁人之危,反正你也不打算原谅我,我总得讨些好处。”
他俯身,方柔抵着他,别过脸,“萧翊!”
她喊住他,还不待反抗,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长富在外关心:“乌旗长,老爷让您尽管放心休息,一切有他张罗。奴就在院里候着,您随时吩咐!”
方柔怔然望向萧翊,他顺势捂住她的嘴,忽而语气生硬地对外骂道:“滚出去。”
他故意说着转腔的官话,模仿那马贼的口吻,长富果真应声离开。
萧翊回眸看着方柔,这才道:“现在信了么?”
方柔紧张地点点头。
他松开手,又问:“阿柔,你没听出来了?”
方柔一怔,不解地望向萧翊。
他道:“这马贼说话的腔调你没觉着耳熟?”
方柔经他一点,忽而醍醐灌顶,惊讶道:“他们是颂余人?”
萧翊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记得我与你说过么?这帮马贼不是乌合之众,背后有高人指点,暗处的势力在替他们打通消息。”
方柔疑惑道:“可颂余百姓也深受马贼困扰,女王近年一直派人在外清剿,总是除之不尽……难不成竟是里外勾结的一伙贼人?”
萧翊眸色微变,语气稍有不悦:“是裴昭告诉你的?”
方柔心底一坠,旋即噤声,她支支吾吾,咬着唇,似乎生怕萧翊会探得更多消息。
萧翊冷淡地转过脸,“他这些年都在为颂余做事,为什么要说他死了?”
方柔一时失言:“我从没说过。”
萧翊再次轻而易举地套得方柔的真心话,他嘴角一挑,心中那份猜测更加笃定。
他不打算让方柔瞧出端倪,只是转话道:“这马贼何沉跟了许久,我早知他今日前来穆宅赴约,所以在此等他自投罗网。阿柔,别太意外,马贼为何不入宁江?因为跟他们勾连的正是穆氏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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