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一惊,隐约察觉那伙人像是马贼。
她不由疑窦四起,想起宁江那个不成文的规矩,百姓只要交了措安金便能安生过日子。
他们初时刚到宁江,本十分不解,可见城中百姓对此并无异议,那些马贼倒也守诺,的确没有入城侵扰百姓。
只是为何今日忽而又背弃约定,公然闯入城中劫掠?
她本想尽快赶回食楼找人去镖局知会谢镜颐,一转身,竟瞧见柳大娘正匍匐在马蹄之下,那几板豆腐被落下的马鞭挥断,溅了一地白。
柳大娘吓得跪在地上,还想伸手去捡,为首那名马贼眼光锐利,又一扬鞭,电光火石之间,不知从哪飞来一块石头,正砸在马腿上。
坐骑忽而受惊那般高昂起前身,就要将那马贼摔下地来。
紧接着,就当那马鞭挥落之际,有一抹白影挡在柳大娘身前,那人徒手拽紧长鞭,猛地一扯,那马贼本已稳下身形,这一下去势收不住,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方柔一惊,看清来人,心中不由漫起疑思。
萧翊泰然自若地站着,瞥了眼狼狈的马贼,又俯身扶起柳大娘,劝慰她别再可惜地上碎成渣的豆腐。
柳大娘方才受了挫伤,此刻站不稳,方柔没多想,当即放下香料跑上前搀扶着她。
萧翊抬眸,二人对视着,方柔抿唇朝他点了点头,随后扶着柳大娘避到了一旁,细心地替她查看腿上的伤。
那马贼此际已爬起身,右手颤抖着,掌心有一道极深的红痕,因方才被萧翊徒手夺去马鞭而狠抽了一把,现今五指仍在胀痛发麻,一时间握不住任何事物。
“直娘贼,睁大狗眼瞧看清楚,竟胆敢跟你老子动手!”他将那只手背过身,不叫萧翊瞧出异样,其余四人皆已下马,抽刀护卫左右。
“直娘贼骂谁?”萧翊冷眼拂过一众马贼,细点他们的身手来路,瞧着并不像中原的招式。
可他们说的却是一口正经的西北腔官话,着实可疑。
那粗汉头脑简单,自然上当:“直娘贼骂你!”
萧翊冷笑:“禽兽不如,连自己亲娘都不放过,你也有老子?”
马贼怒目圆瞪,过了半晌才转过弯来,这话不可谓不粗俗,兜兜转转他把全家给骂了一遍,深知着了萧翊的道,周围忽而笑声四起,百姓指指点点皆在看他笑话。
方柔掩嘴隐着笑,脸颊泛红,虽知这粗话不雅,可见那马贼当众出丑,忍不住被萧翊这番戏弄之词逗得起了丝笑。
那马贼咬牙切齿地后撤了半步,四人持刀压上。
萧翊抖开了马鞭,见他们踟躇不前,似乎也在掂量他的来历。
“不敢打就滚,我耐心有限。”他猛一甩鞭,那鞭尾折断了路边倒下的一张木桌。
语罢,那马贼终于推搡着挥刀上前,萧翊游刃有余,他很快发现,这些人只是瞧着凶神恶煞,或许对付普通百姓足够,但真功夫远不及真正的练家子。
马贼颓势渐显,已有两人被长鞭挥得甩了刀,捂着胳膊再不敢动。
就在萧翊即将制胜之际,冷不防听得一人喝道:“兄弟当心!”
说时迟那时快,耳畔忽闻风声,他不及反应,忽而察觉有人抱着他的腰往后拉了一把。
紧接着,有“砰砰”两声,一块装豆腐的木板被人抄起挥落,凌空裂成两半,仔细一看,竟是毒镖暗器。
萧翊不受控地后撤了几步,鼻间一阵幽香袭来,垂眸,才瞧清楚那抱着他躲开暗器的人竟是方柔。
她细喘着,察觉四下没了动静,便又一怔,忙抽开手站直身子。
她惊诧地望着萧翊,支支吾吾,随后低声道:“我……”
方柔想不出合适的缘由,因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方才这下意识的举动。
好在那出手相助的义士已走上前来,萧翊转眸看去,发现竟是住在松子巷的那位邻居。
“兄弟,没事吧?”他好奇地瞥了眼方柔,转即正视着萧翊。
萧翊拱手道:“多谢相助。”
随即又侧身扫了眼那几名倒地不起的马贼,他们俱已脱刀按着受伤的部位,想来没有还手之机。
发出暗器的是最先被萧翊羞辱的头目,他应是惯用右手,所以方才左手施力不当,角度偏移速度也慢,由此让旁人有机会提醒萧翊。
萧翊冷声:“滚。”
那几名马贼对看着,彼此悄悄打眼色,最后捡起兵刃蹬上马鞍,疾行而去。
萧翊皱了皱眉,远望着他们仓皇离去的背影,只觉此事蹊跷。
那邻居名叫赵铁云,此际与萧翊寒暄一番,只说急着赶回商队干活,由此匆匆告别。
方柔退到一旁,关切地询问着柳大娘的伤势,只听她不住在哀叹,想来年纪大了摔一跤不免伤筋动骨。
萧翊走到方柔身旁,道:“送她去医馆吧。”
方柔点点头,挽起袖口,长发拨到一边,刚打算扶柳大娘站正,萧翊也恰时俯身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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