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与裴昭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怎会知晓?
那日他们在将军府被迫分离,再见面,是她遥在高台送他踏上流放之路,紧接着便是那令她心如死灰的噩耗。
他声音沙哑,只惹来春桃狐疑地朝后看了一眼,可她只见着方柔转头望着窗外,那使臣依旧埋头施针。
她皱了皱眉,只当自己错听了动静,又转过脸,继续细听吉古丽的吩咐。
方柔的身子克制不住地轻颤着,直到伊斯克再次轻握住她的手,“娘娘不必忧虑,施针服药后,今夜应当就能安然入眠。”
方柔的心绪难以平定,她知晓自己不能漏出端倪,哪怕春桃信得过,可她毕竟不知道她与裴昭的事情。
更何况,屏风外有阿妩虎视眈眈,稍有不慎,说不定景宁宫又有一番天翻地覆。
她实在太害怕,更领教过萧翊盛怒之下的偏执和疯狂。
伊斯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她发觉她竟无法挣脱。
春桃不时朝这边望,似乎已起了些疑思,吉古丽忽然道:“你可弄清楚了?”
室内的胶着气氛,好似一息间荡然无存。
方柔的神思霎时落地,她终于抽出了手,藏在薄毯之下,转头冷静地望向春桃的背影:“颂余使臣不便每日出入景宁宫,这回是看殿下的面子才特地来替我开方诊治。春桃,你得仔细些。”
春桃忙低下头:“我知晓的,姑娘。”
方柔没再言语,春桃拿了方子跟随吉古丽出了门,同她前去煎药。
阿妩见吉古丽离了内室,刚觉得不妥,打算入内交替守着,不料自院外忽然闯进来一团小小的影子,“嗖”一声见不着。
紧跟着,淳宜公主快步跑进门来:“快替我找找小丸子!”
在她身后,苏玉茹也提着裙摆走进院里,这才道:“殿下的爱犬在外头受了惊吓,跑进景宁宫不知躲哪儿去了。你们快些帮忙,可千万别出了差错,圣上和珍嫔娘娘定没好脸色。”
阿妩犹疑不定之际,苏玉茹抬头看向她,招手:“阿妩,你也来。公主着急得很,你先看好她,我带人去找找,快些找到也能快些回乾康宫去。”
淳宜公主也在旁喊她,她不得违背,只得朝屏风后瞧了一眼,一切倒是如常。
她只暗想,方柔如今身在皇宫大内,她只要不离开景宁宫,事情出不了错,这颂余使臣也是萧翊亲自喊来的,应当无甚问题。
阿妩这便快步下了石阶,走到淳宜身边轻声安抚。
室内,方柔惊惶地望着伊斯克,几次欲言又止,唇角轻颤着,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伊斯克终于换了副神色,他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方柔这才察觉他先前几乎面无表情,所以瞧着并不突兀。
而现下,他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由此,那脸上的肉微微鼓起,便让人瞧出了不寻常。
她不敢置信,轻轻抬起手,放到他的鬓边,小声试探着:“裴、裴昭?”
伊斯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哀恸,他点点头,“阿柔,你受苦了。”
他的嗓音仍很低哑,方柔听着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在此际,她心头涌起一阵悲喜交集的感慨,她的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触过那道疤,五指抖得厉害。
“你的脸……”
裴昭按住她的五指,轻声:“只是易容,这道疤不碍事。”
方柔一怔,容貌是外因所致,可裴昭这话意味着,这道疤却是真实存在。她心中疑云密布,他前去蜀地流放经历了些什么,为何竟在脸上留下了不可消除的伤疤?
他为何竟成为颂余使臣,又怎么忽然间通晓了针灸之术?
桩桩件件涌上心头,可他们并没有更多时间抽丝剥茧,阿妩很快会闯进来,萧翊也随时可能从书阁回来,若他们中任何人发现他们曾独处这样久,一定会起疑。
她只叹:“你不该回来。”
裴昭摇摇头:“阿柔,别说傻话。此际不便多言,你且宽心,我与谢大侠定将你安全带走。”
方柔又是一怔:“师兄也来了京都?”
裴昭快声:“他在外策应没入城。阿柔,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务必听清楚。”
方柔忙点头。
“旁的事情你不要问,也别多虑,待事情发生,你顺势而为便好,安安心心等着临盆生产。你只需做到一件事,以萧翊如今对你的姿态,相信他会答应。”
她不解:“什么事?”
◎阿翊,你想做皇帝么?◎
院子里忽传来苏玉茹的声音, 那只小奶狗似乎已被找到。
裴昭沉声快语:“秋祭夜宴当日,你想法子留在宁王府。”
不待方柔追问,他忽而抽身站起,对她行礼:“娘娘, 微臣告退。”
也正是话音落下的间隙, 阿妩的裙角已出现在屏风之后。
她站在一旁, 神色如常地打量了一眼裴昭,见他已行礼退下。
二人擦肩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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