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应声领命。
方柔原想稍作歇息,不料昏昏沉沉一直睡到了夜里。
床幔没放下,她迷蒙之中睁开眼,瞧见萧翊正坐在小案后看奏疏。
她没动弹,不想让萧翊察觉她已转醒,就这样半侧着身子,眼眸微敛,恰好能瞧见他的一举一动,又不叫人看出端倪。
方柔看得久了,不由打量起他来。她许久没有这样的心境,因她被迫回到他身边后,她见到萧翊只觉得厌烦。
而此刻,无人可察,她今日去了朝晖园,心情正好。也许正如萧翊渴求的那样,她此刻平和、柔软,对人事都不带着偏见。
他倒是瘦了些,五官走势便更加凌厉,沉默时眉头微微皱起,有不怒自威的魄力。
方柔察觉到他眼下有片淡淡的青乌,应是操劳政,事睡眠不足,但脸上并无明显的倦容。
她以前极少能见他处理公务时的模样,因在宁王府,他们只在西辞院相处,萧翊自不会将朝事带回别院来。
而在西辞院的萧翊,有些孟,浪恣意,言行中透露着一丝慵懒的潇洒,公子风流,彼时方柔心中有爱慕。
回到皇宫之后就变了。
方柔说不出来,可她的确已经很久没有仔细观察过他。
他对她的包容变得极宽,底线难以捉摸,方柔总是试探不清。她深知知己知彼,方能谋成大事,可如今的萧翊越发令她看不透彻。
方柔神思飘远,却没留意到萧翊已将目光投了过来。
“看也看了许久,要忍到什么时候?”他按下奏疏,坐在案后松了松身子。
方柔一怔,下意识想闭眼装睡,后又觉得心虚得可笑,这便慢慢抬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站起身,一时不知道往哪去,只得站在一旁与他对视。
萧翊好整以暇地支着胳膊,随后朝她伸出手:“阿柔,过来。”
方柔抿唇,最后不情愿地挪动步子,越走越近,便瞧见他朝她伸来的那只手,掌间有几道暗痕。
她愣了愣,旋即想起在竹南小馆被他捏碎的茶杯。
不待她彻底靠近,萧翊已拢她入怀,随后将手搁在她的指间,硬凑上去,让她抚过他的伤口,语气里带着些委屈那般:“阿柔,替我上药吧。”
方柔沉默了片刻,想站起身,萧翊没让。
她皱眉:“你不让我取药匣子,我如何帮你?”
萧翊搂着她的肩,把头轻轻埋在她的发间,声音低闷:“不急。”
方柔耐着性子,消耗今日去过朝晖园余留的好情绪。他拢着她,力道有些重,方柔觉得喘不上气,便挡了一下。
萧翊即刻关切地扶正她的身子:“不舒服了?”
方柔别开眼:“你还要不要我帮你?”
萧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他心中兴致索然,伸长胳膊往身后一捞,放在柜子里的小药匣被摆在了案上。
方柔终于站了起来,但也去不了别处,她被萧翊圈在有限的空间里,只得默默低头将药粉和绢帛摆出来。
她微俯下身,托起他的手,小心地清理着伤口边的血痕。这双手当真如玉,灯下有些朦胧,瞧着越发修长有力。
方柔心无旁骛,动作轻柔谨慎,两人相对无言之际,萧翊却总算找回了一丝从前的影子。
那时他们还在宿丘山,方柔一时兴起想去关外看海市,二人回来的途中遇着了边境流寇,一帮草包见色起意,萧翊虽以一敌众打得这帮流寇落荒而逃,可他彼时重伤初愈,元气到底有损,最后那下徒手接住贼寇的骨鞭,手掌倒伤得不轻。
方柔急得不行,不住在叹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可不能留下隐患。
萧翊那时还笑她可爱,大男人的手留些伤疤又有何妨?
他还逗她,莫不是因看中这双手,由此才倾慕与他,那旦日瞧上了别人的手,是否要始乱终弃?方柔又气又羞,当即挥拳捶了他好一会儿,过后又被萧翊捉住腕子揽进怀中。
那时她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搁在腿上,动作极轻,细致地替他清洗创口,覆上药粉包扎妥帖,那时,她将他郑重而谨慎地放在心间。
萧翊回忆出神,嘴角掀起一丝笑意,直到方柔将他的手重新放回案上。
她神色淡然,将那绢帛剪下一段,再度捧起他的手掌。
萧翊长睫轻颤,他忽然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握住方柔的腕,她一颤,停下动作。
“殿下,我弄疼你了么?”
萧翊心底一沉,半晌才说:“小小,你看着我。”
方柔放下了绢帛,直起身子,抬眸与他对视。平静、冷漠,毫无波澜,让萧翊心底生痛。
“小小,你我试着好好相处,像你说的那样,好么?”
他语气里难得有了一丝恳求,姿态放得低,从未有过。
方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直到萧翊心底蔓延一丝慌张和不安。
这个男人她曾爱慕过,也实在奇怪,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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