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下被这番话气得不轻,怒火翻腾,可却要顾及她的身子,顾及肚子里的孩子,只得忍耐克制。
方柔知晓他嫉恨裴昭,更因那语焉不详的消息认定是他害死了裴昭,所以每每都要拿裴昭来刺激他。
果然,死人永远比活人重要。
她拿捏着他每一根暴露在外的软肋,毫不留情地凌虐着他的神思,随后见着他隐忍不发的愤怒被一点点藏好。
方柔在以自己的方式报复他以前的蛮横,哪怕她心知肚明,这孩子是萧翊最珍视的亲生子嗣。
可她还有那么长的时间能慢慢利用,这根刺扎进去,稍稍拔出来一点,只要懈怠,又会再一次嵌进肉里,让鲜血横流,旧伤不得愈合。
方柔眼见着他怒不可遏,却又极力压制着情绪,她甚至能瞧见他手上的青筋暴起,他紧握着拳,无计可施。
“萧翊,你满意了么?我这样厌恶你,你就算把我困死在宫里,我也不会变回你想要的模样。”方柔的语气里几乎没有起伏,似乎已不再会为这件事情恼怒那般。
她发觉想通只是一时,等到她单独面对萧翊,等到他又说了或做了些什么,令她产生不舒服的情绪,她的伪装会立刻溃不成军。
无论是太后还是苏玉茹,她们都苦口婆心让她过好眼前的日子。
可方柔心中明白,萧翊不让她好过,她也不想让他顺心如意。
尤其,他现在拿她无可奈何,方柔后来才意识到,这孩子的到来也许并没有那样坏。
从前她抗衡不了,每每争吵的最后总是在被迫承受。可于她本愿,男女欢好应是发乎情,发于真心,她以前在西辞院虽因些新花样感到害羞,可更多时候也存着美好与愉悦。
可情变了,这件事情一旦变成强迫,那半点滋味也不在了。
萧翊的怨愤已至极限,他怒极之时便是这副模样,方柔清楚得很,她在盘算着、试探着,萧翊的底线在何处。
他微微敛眸,长叹了一口气,那声音冷似寒霜:“即算是死,你也得死在孤的身边。”
萧翊扔下这句话,阴沉着脸拂袖离去。
方柔的五指捏着椅把,微微发颤,过后才松开。
她发现自己如今已能游刃有余地将萧翊气走,暗暗为自己争取些清静安稳,哪怕独自坐着发呆也好,她半点也不想见到萧翊在眼前晃来晃去。
而她自然不知,萧翊压着火出了正殿,直接推门进了书阁。
何沉跟在他身后,心知老虎的尾巴摸不得,尤其还是一只处在暴怒边缘的猛兽。
萧翊怒气冲冲地坐在书案后,平息了许久,这才抑制住那阵情绪。
他闭了闭眼,定下神思,何沉目不斜视地望着面前的屏风,只当自己又聋又瞎。
萧翊实在是气糊涂了,明知故问:“何沉,你娶亲了么?”
他一时口不择言。
何沉手一颤,心中只叹他如今越发摸不透主子的脾性,轻易被方姑娘牵引情绪神思,还说不得罚不得,原先那恨不得杀之后快的恨意也在方姑娘回京后烟消云散。
在方姑娘有了身孕之后,他更似变成了出气筒,再气恼也只得扭头离去独自闷闷不乐。
但他只得老实回答:“属下资质粗陋,尚未许亲。”
萧翊这才反应过来,察觉先前失言,竟做作地清了清嗓子,低叹一声,似乎很嫌弃他这手下不顶用。
书阁内沉淀静默,何沉一动不敢动,但心底已没有初时那样惧怕。
萧翊暗忖许久,最后抬眸看向何沉,久久不发一语。
这份沉默直教他心底没着没落,那刚放下的一颗心,霎时间又高悬起来。
“召集暗卫,将他们先前相处的一点一滴尽数写出来。”萧翊终于下了命令。
何沉眼瞳微瞪,极不可察,心中擂鼓大作,面上却不敢有任何表情。
他须得再确认清楚:“殿下,是方姑娘与……”
话头被萧翊冷声打断:“你在等什么,你想问什么?”
何沉立刻摇头,忙应声退了下去,片刻再不敢耽搁。
于是,又与早前那回一样,书阁里来回来站了几组黑衣暗卫。
他们得了何沉的命令,半个字不敢问,逐一拿了纸笔,选了处合适的地方,埋头奋笔疾书。
如此过了半日,暗卫一刻不停,书阁内很快垒起了一案小册。与先前不同,这回暗卫得令,需将个中细节详尽描述,小到动作、神态以及语气,统统不得落下。
入夜后,方柔本很忐忑,可等到饭食传上桌,阿妩低声禀报,说是殿下今夜有要务,让姑娘自己用膳。
方柔宽下心来,难得有这样长的独处时间,胃口似乎也没那样坏,虽还是因害喜之症吃得不多,但起码心里舒服。
她自然不知晓,暗卫撤下后,萧翊与何沉在书阁里望着堆积成山的小册发愁。
何沉听明白了萧翊的意思,他打算翻一翻这堆情/爱宝典,查出缘由,那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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