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人面前坦白。
他心中忽而起了一阵空茫,或许,方柔说得没错,他之前是否总是忽略了她的真心话,轻易被那些他不愿意、不乐于听到的话语惹怒,之后什么也顾不上了。
原来到最后,不是因为正妃侧妃,而是她很介意沈清清,又或者说,她只是不愿府上有另一个女子。
等萧翊终于认识到这一点,他仍然猝不及防被这大胆而罕有的想法冲撞了神思。
他原以为无论王府日后有再多人也好,他心中只有方柔一人,方柔自然心满意足。他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他也认为他们可以共白头。
他与京都那些世家不同,许多人纳妾填房是因朝秦暮楚,留恋女色,而他自认不过是与皇帝一早达成默契,拿皇权当交易,挂了买卖,自然有大鱼上钩,一切自愿。
在此之中,他并没有察觉原来方柔是想不通也接受不了这点的。
书阁内久久无人说话,暗卫依令办事,自然也不敢多问。子夜过后,萧翊总算叫退了属下,他步出书阁,何沉跟在身侧半步。
夜凉如水,大雪不止。
院里已覆上了一层厚重的白,萧翊站在廊下望天,没来由想到方柔,她以前也时常在西辞院静默远眺。
萧翊忽然很想知道她当时心中所想。
“何沉,你家中可有兄弟?”他负手望雪,没来由问了一句。
何沉一怔:“禀殿下,属下是独子,家中有两位妹妹。”
萧翊颔首,“都是一母所出?”
“是。”何沉照答,随后又道,“属下家境微寒,与高门不能比拟,寻常人家三妻四妾也属常事。”
萧翊瞥了他一眼,暗道他自作聪明。
“若你妹妹日后嫁人,你可愿……”萧翊的话说到一半,却问不下去。
他怎会拿旁人与方柔作对比?旁人如何想,与方柔也无关系。她的姿态明确,清楚心中所求,若非如此,她不会这样抵触,也不会这样快就变了心,去裴昭那寻找安慰。
何沉分外谨慎,没有擅作主张接话茬,只是埋头站在一旁,当这话已过去。
萧翊在廊下站了许久,又提步,何沉这才主动问:“殿下,还让秦居士继续追查么?”
萧翊的身子稍稍一顿,步子不停往殿门走去。
直到二人在门外停下,萧翊才一叹:“算了,孤不想再追究此事。”
何沉静听着,在那瞬察觉眼前的主子分外陌生,不知是否他的错觉,自从方姑娘重新回到京都,萧翊有许许多多时候令他心生不解。
“有或没有已是过去,此事也没得后悔。孤就当真有过吧,只可惜那孩子还未成型,也不知道是小世子还是小郡主。更不知……”
他再次收了话端。
五指藏在袖内,微微收拢。他本想说更不知那孩子会像谁多些,可没来由又想起方柔与他虚与委蛇之际也曾说过,她说,希望这孩子像他。
萧翊心中闷出一丝冷嘲,只怕她从未这样想过。
何沉领命,趁机将最后一件事问了出来:“殿下,裴昭流放一事已定,三日后随苏钦尧谋逆案其余同党前往西南。”
萧翊沉默了片刻,冷声:“太慢。”
何沉一怔,忙答:“明日先遣发一批重犯离京。”
萧翊轻轻点头,姿态终于松了些。
何沉看在眼里,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忽然俯身问:“殿下,恕属下愚钝,为何您不将裴昭一同正法?如此一了百了,免去诸多后患。”
他这话说得不可谓不放肆,也偏是瞧出萧翊当下情绪尚佳,这才问出了心底话。
萧翊忽而冷笑,语意中竟带着些自嘲:“我若将他杀了,阿柔会记他一辈子。何沉,有时候死人比活人还重要。”
何沉怔然地望着萧翊的袍角消失在殿内,久久才领悟过来这句话的深意。
◎“阿柔,换个称呼吧。”◎
翌日方柔转醒时, 大雪已经停了。
京城出了太阳,今日温暖和煦,极适合外出踏雪赏景。
从她重回王府那晚算来,连着几日都没有真真正正休息好, 眼下她披着衣服坐在窗边, 木然地望着院里一片白茫茫。
春桃和阿妩仔细地替她梳洗, 春桃说萧翊一早去了处理朝务。
书阁始终不够宽敞,又怕在景宁宫议事扰了方柔休息, 萧翊眼下正在乾康宫,也好叫朝臣们见一面皇帝, 安下心来, 莫生出别的不轨企图。
方柔无心细听, 回想起昨夜无端又起了争吵,还是因她提起裴昭的事情。
瞧萧翊的态度,收回成命的可能不太大了,圣旨已下,流放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她只怨自己还是太心急,一时没忍住又惹了萧翊发怒, 话到嘴边没留意就和盘托出, 若她能再忍耐多些, 或许此事还有斡旋的余地。
也许,萧翊心情缓和下来, 还能让她见裴昭一面。
她梳洗好,人瞧着没那样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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