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服也没换,就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匆匆忙忙离了王府。
后来她悄悄打听,才知是庄子出了事,方柔……传话的下人说那位方姑娘身子弱,养在庄子也染了风寒,叫殿下担忧了一阵,怕新出瘟疫云云。
听着荒谬,可她即算是不信,也无从追问。
萧翊没有食言,他的确给了她体面,给了她正妃的位置,风风光光嫁入王府,可二人的关系竟不如从前那般亲近。
她难以启齿,那压抑在闺房中最私密的心事,连母亲也不曾知晓。
她与萧翊甚至未曾圆房。
宁王府是萧翊抬抬手指便能掌控的禁地,这件事情无人知晓,更无人察觉,对外,他能将一切瞒天过海。
沈清清不知道她现在算是求得圆满,还是自筑囚笼,她现在甚至有些羡慕方柔。
她沉默了半晌,几乎下意识地问:“我从未见你这幅模样,如此说来,裴将军对你来说便是那位良配?”
方柔垂眸一笑,俏颜生花:“将军敬重我,人也格外细心,与他相处我觉着轻松自在,心底没有那样多的忧虑。”
沈清清见她俨然一幅沉浸在爱意当中的模样,心中大为感慨,还不待开口,门外的声音由远及近。
“阿柔谬赞,再夸几句弈宣可要脸红了。”
说话间,裴昭已提袍进了屋。
◎他很嫉妒裴昭◎
方柔听清裴昭的声音, 当即露了笑脸,站起身向前相迎。
这个姿态又叫沈清清分了神,她见过方柔与萧翊相处,向来是萧翊主动多些, 方柔起先笑容也多, 可不知为何到后来, 她总察觉出一丝小心翼翼。
眼下见着方柔拉着裴昭的胳膊,柔声细语问他去了何处, 说了何事,又说起惦记上回在小北街那家南派馆子做的卤水鹅, 央着裴昭今晚带她出门打牙祭。
姿态娇俏讨喜, 巧笑盈兮, 教人如何不折腰。
沈清清不知道方柔是否也曾这般面对萧翊,只是在她与方柔初识那阵子,这位灵动有趣的美人只能在西辞院虚度日月,初时还能察觉她对萧翊的爱慕之情,到后来……连红果绿芜都品出了古怪。
她们今日再见,沈清清才真正意识到, 方柔的性子外放开朗, 止不住地爱笑, 还喜欢与裴昭打闹逗趣,并不是她在宁王府见着的那位沉静寡言的娇柔美人。
而裴昭也与外界传闻相去甚远, 绝不是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
只要方柔所问所求,他无不轻声作答,知无不言, 言语里并没有高高在上的傲慢, 也没有指责她恃宠而骄的嫌弃。
许多世家夫妻间是说不上多少话的, 甚至连她的爹娘也如此。
父亲在外的事务从不摆在母亲跟前说,黄氏也十分守节从不多嘴过问。是以,她自小明辨事理,知晓一家之主对外,当家主母持内,平衡克制方能维护家族的和睦。
可这并非恩爱夫妻间应有的姿态。
夫妻之间,应当像方柔与裴昭这般相处才对……旁人瞧着都能生出一丝甜,每一天都有盼头,而不是像她如今,只得打听夫君的行迹,甚至许多时候,连打听也无果。
沈清清神思飘远,见方柔在闹,裴昭只是拉着她的手淡淡笑着,心中生起无限感慨。
也不过片刻的功夫罢了,裴昭拉方柔走向前,朝沈清清施礼:“裴昭见过宁王妃。”
这声敬称将沈清清的思绪扯落在地,与她听来竟有了一丝憋屈的意味。
她回过神,忙朝他颔首:“裴将军有礼。”
方柔见着心上人,此际心情舒爽,下意识笑道:“娘娘,小北街那间馆子你去过么?若没旁的事情,你与我们同去吧!”
沈清清再次深刻认识到,方柔的确热情纯善,心思简单。
裴昭没有说话,只是淡笑着望向方柔,似乎并不介意。
可沈清清摇了摇头:“那馆子我还未去过,只不过今夜怕是没口福。尚书大人作东宴客,早前李公子说了门亲事,两家人头回见面,请了殿下作见证,我须得同去。”
方柔听得此言,嘴角一颤,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很快复了平静。
裴昭轻笑:“无妨,下回若我不得空,还请娘娘屈尊陪夫人再去一回,满足她这口腹之欲。”
他轻轻握着方柔的手,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带了过去。
方柔闻言低笑,抬手轻推了他一把,语带娇嗔:“将军好不讲理,明明是你爱吃新鲜,在娘娘面前却把自己摘干净。”
这一下,又叫沈清清晃了眼。方柔旁若无人地释放着对裴昭的爱慕,实在性情外放,与她所见的任何一位女子都不相同。
方柔真心爱慕一人,竟能这般坦然地将心思和盘托出,主动而热情,姿态真切相守相待,让对方不必猜忌迂回,尽情享受这份爱意。
她心中泛出一丝苦意,又带了些欣慰。
方柔的确变了许多,又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来性情,连她也由衷欣赏,何况是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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