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规矩,为何还要让喜事蒙上一层不光彩?”
“先前是我愚钝,不知体统,殿下由着我任性不责罚罢了。我品行低,是配不上殿下的,更从来不敢肖想王妃之位,至于侧妃,一如我先前所言,我不愿意与人分享夫君。”
方柔这番话说完,保全了皇家的颜面,把萧翊摘了出去,全说自己的不是,姿态可谓谦卑,又说仍不愿二女侍一夫,本心不变,留了份傲骨不肯自辱。
苏承茹心底明镜似得,她这不是蠢、不是坏,当真一点就通,能将事情做得体面得当。
她沉默了一息,却没有立刻表态,缓缓地饮了一口茶:“此事不必再提。”
方柔心底一沉,垂眸,再没开口。
苏承茹一个眼色传了名宫女,那人手里捧着个长匣子,翻开,是一支白玉簪子,做工和色泽都极为上乘。
“今日传你入宫,本就是为了将此物赏赐与你,大婚当日也好添些光彩。”
方柔福身谢恩,只道天家贵人心思难测,与他们说话,她总是觉得累。
苏承茹别过脸,像是怕她没听进心底:“本宫与你,并未谈起旁的闲事。”
方柔这便清晰了,皇后是在点她,叫她知晓回去宁王府该如何交代。
而这一句,又令她重燃了希望。
原来皇后并不想将此事告知萧翊,她甚至更担心方柔会走漏风声。那是否意味着,皇后只是不愿意当即答应了她的请求,她只是需要再好好盘算,再考虑此事是否可行?
方柔快速地应声点头,苏承茹没再多说,垂眸饮茶,随即让她退下了。
她这一去时间并不久,赶着午膳的点回到了宁王府。
一路走回西辞院,见何沉已站在了屋外。
她便知晓,萧翊下朝之时得知了她被皇后传入宫的事,眼下正等着盘问一番。
方柔定了定神,叫春桃把匣子拿给她,握在手里,似乎更有一番底气似得。
人踏进屋子,一阵清凉之意,萧翊已叫人备了冰块去暑。
此时他退了朝服,正坐在桌前饮茶,瞧着只像是位锦衣玉衫的世家公子。
听见了门外的动静,他只掀了掀眼帘,一个气音便叫屋里伺候着的嬷嬷退了出去。
连带着的,春桃也没跟方柔进门,她已十分明悉西辞院的规矩。
方柔见了他,先喊了声阿翊,随后握着木匣往前走,萧翊看着她的身影,没吱声。
她慢慢地将匣子放到了妆台,这便转身回桌前坐好,不需要他要求,就如他们起争执之前听话乖巧。
萧翊的情绪变得轻松起来。
他挑了嘴角,好兴致地给她倒了杯茶,实在难得。也正因此举,方柔明白他现在没存着恼意,他们尚能好好说话。
人既已坐下,有些话题是躲不过去的,萧翊也没打算跟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明知故问:“皇后没留你午膳?”
方柔摇头:“只是说了几句闲话,娘娘便称乏了。”
萧翊轻哼:“如此正好,我也不想独自用饭。”
话音才落,门外的何沉已转头去了小厨房,当真称得上心腹之人。
方柔轻轻应了声,端起杯子饮了一口,是解暑的梅子绿,微酸甘爽,因冰镇过味道更加好,极惹京都世家姑娘的喜爱。
方柔在太阳底下晒了一阵,自然是口渴的,一杯冰茶几口就喝干了,不免又小心翼翼的抬眸瞥了瞥那玉壶,双唇轻抿。
萧翊太清楚她的小动作,本就是贪凉的,冰茶味道又好,她自然还想再喝一些。
他低笑,提壶又给她满了一杯。方柔的脸上霎时露出了小姑娘惯有的俏皮之色,极为灵动,叫他更加欢喜。
她慢慢喝完半杯,一时不敢贪进。
结果,萧翊又帮她满上了,他对她一如既往地惯纵,可方柔竟有些后怕。她担心这样的体贴温柔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是萧翊记在心里有朝一日要她偿还的。
真可笑,彼此这般知心的眷侣,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方柔不明白,可她也没再去拿杯子,微微垂着脑袋,盯着桌面上的纹路出神。
萧翊独自饮了一口:“怎么,这茶味道不对?”
方柔忙又端起了杯子:“没有,殿下。我只是想过会儿再喝。”
萧翊兴致索然地将杯子一顿,心中起了阵烦躁之意。方柔以前何曾这样谨小慎微,莫不是主动热切地表达着内心的需求,叫他十分受用。
而现在,似乎有另一人抢夺了她的皮囊似得,该有的不该有的规矩礼仪,统统摆到了他面前,稍没留神,便又开始一口一个殿下,更显得先前的亲昵都是假装的,实在叫人不痛快。
“阿柔。”他的声音冷了些。
方柔闻言抬头看去,他脸上没了笑:“你摆出这样的姿态,我会舒服么?你不是这府里的下人,也不是王府外那些跟我说不上两回话的世家姑娘,你是你,你我从前如何相处,现在自然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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