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垂眸,吹了吹热茶:“过来。”
方柔犹豫了半晌,因着心底那一丝眷恋未散,始终是将他放心上的,还是提步走了过去。
这些天不见,萧翊没怎么变,甚至举止越发潇洒利落,应是有春风得意之事,虽方柔不清楚也不感兴趣,但心上人的细微变化,她是可以敏锐察觉到的。
而于萧翊来看,眼前的方柔已与从前大不相同。沉静、小心翼翼,刚刚走的几步弱柳扶风似得,哪还有一点天真烂漫宿丘山小师妹的影子。
只是这副模样,他竟也是觉着惊艳、喜爱的。萧翊心底诧异,他原本只以为自己当她新奇有趣,与京城的所有贵家女都不一样,所以才对方柔如此入迷。而今一看别样风姿,竟品出心底那抹占有反倒愈加强烈,甚至激起了更多怜惜和爱恋。
心底这样想着,手里已拉过惦记了许久的姑娘,揽在怀里,这滋味极妙,更妙的是她这一次没有躲闪。
方柔只是站着,任他撒野。
萧翊一手紧紧拢着她,另一边宣泄着这些天里各种复杂的情绪。到后来,细碎的声音再咬不住,自唇间飘出,腿也站不稳了,于是只得坐在了萧翊怀里,下巴便被他顺势俘获,接着便是久违的那阵淡雅的熏香扑鼻而来。
过了许久,方柔终于能好好喘气了,她伏在他的肩头,他仍在细吻着她的耳鬓,声音很低:“早早如此不很好么,我说了,你不再赌气,你我什么都没变。”
方柔的心又闷又疼,可却没说半个字。她听到他仍在主张,是她在赌气。原来这么多天以来,他仍旧是将错摆在她身上,是她挑起来的,所以,这些苦、这些折磨,都是她活该。
那最后一点点的念想,堵在了心口。什么也不必说了,心底的那丝愧疚与不安,也散去了。天知道她忍着多大的不愿、违背着本心,去做这件她原以为一辈子也做不来的事情。
原来,她也是可以曲意逢迎的,也是可以忍气吞声的,只为了心底的索求,她想要萧翊开口答允,她需要在花程节那日离开王府。
这关乎到她今后能够彻底摆脱这样的日子,摆脱萧翊。
所以,她不得不将姿态摆得很低,让萧翊满意。事实上,方柔现在有些明白过来,她也不需要开口,只要别冷着脸,姿态稍稍缓和些,之后,任由萧翊尽兴,他们便会相安无事。
起码,看起来的和睦,于他二人来说已需用上难得一词。
这实在讽刺,方柔想苦笑,想大哭一场,她爱的人啊,她心底最重要的阿翊,原来看不透她这份虚情假意。
变了心,再好的念头也破碎了,怎能轻易缝补,不是多少天不见,冷战、试探、强势勒令,就可以完璧无暇的。
萧翊也许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也不需要明白。
方柔知道,他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想明白,有些事物,不是权势可以勉强来的。
她下了决心,连声音也柔软了下来:“阿翊,我想想去花程节。”
◎支离破碎◎
萧翊手里的动作不停,甚至轻轻啄在她脸侧的力道也没改:“好,我带你去。”
方柔还在争取:“可沈姑娘说”
他打断了她:“我虽乐见你们友好共处,但是这些天也想过了,既然你介意,心底不快活,便没必要逼着自己与她来往。”
他又先入为主,替她作了判断。他研判她的心思,到底还是争风吃醋,心怀妒意。方柔已懒得去争辩,因一不小心,也许又触了他的逆鳞,讨到坏结果,无故掀起一场风浪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方柔见好就收,轻轻嗯了一声,再令萧翊心情舒畅。果然,就是得要冷着,哪怕他同样备受折磨,不得亲近,忍着软玉温香的诱引,可须得叫她自己明明白白想清楚。等到时间够了,自然会学乖,知晓事理,不再违逆。
他自然不解方柔的心思,搂抱着缠了好一会儿,方柔只管耐心应对着,甚至都已想好今夜该怎么熬过去。
谁知萧翊只守着她喝完了下午的药,又一同饮了碗甜汤,便交代说今夜皇上宴请大将军回朝,恰逢太后召见,晚上便不回王府了。
方柔听后面色微变,差些松了警惕,让他看出她心底那丝窃喜。后忙用呛水作掩饰,如此才没被萧翊追着不放。
也就在花程节前两天,王府里新上来的管事嬷嬷亲自带了一批丫鬟,给方柔送来了琳琅满目的衣裳首饰。
她是个面善的,自称姓王,对着方柔也总是带笑,语气姿态都很恭敬客气。
王嬷嬷说这都是宁王殿下特地吩咐去采办的,俱是京城最好的手艺人制出的珍品,有几样还是从宫里讨来的。
当然,那几样与后宫相关的物件,最先被方柔排除在外。
她此番去花程节,为的是摸清门路以期日后逃走,而不是跟其他姑娘争奇斗艳,引京都男儿郎多多瞩目。
由是打扮越素净越低调,才是她的想法。可王嬷嬷毕竟是带了萧翊的吩咐来的西辞院,方柔不敢做得太明显,由此只得配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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