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他?”
崔述一怔。
舒念一见法子对路,越发编得风生水起,“甘门主入隐陵,苏秀与他同为八山二岛之主,怎能不送一程?你竟忘了么?”
崔述只觉脑中糊涂,一时白雾迷蒙,一时痛如刀绞,总觉她哪里说得不对,却无法反驳,只道,“那去安阳。”
“我呢?在这里等你?”
“你在这里——”崔述皱眉一时,断然摇头,“不行,你与我一处,一同走。”
舒念耐着性子哄他,“可是我走不动了,容我歇一歇,明天再去?”
崔述面上浮出纠结之色,好半日天人交战,才跟着舒念入内。舒念松一口气,把两匹马牵入院中,闩上门,进去寻崔述。
却见他呆立屋中,迷茫无措的模样,着实心疼得紧,忙推他往床边坐下,故意打个呵欠,“倦得紧,阿述陪我睡一会儿。”
崔述皱眉。舒念先发制人,蹬掉鞋子翻身上床,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陪我睡一会儿。”
崔述终于移身过来,往舒念身旁躺下,“睡一会儿,我们便去安阳。”
“好。”舒念暗松一口气,闭目装睡,直挺挺躺了不知多久,感觉身旁畔人消停下来,慢慢坐起。
崔述鼻翼急速翕张,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探手摸一摸前额,热的仿如一盆红炭——
内外交困,一场大病在所难免。
舒念展开棉被与他盖了,仍旧翻墙出去,匆匆忙忙抓药回来,却是院门洞开,两匹马不知所踪,她心下一沉,疾冲进去,掀帘而入。
便见崔述坐在床边,俯身向下,掌中恶狠狠掐着一人,那人脸色紫胀,舌头一抻一缩,眼见着就要断气。
舒念大惊,“阿述!”
崔述闻声抬头,指上瞬时泄力,那人剧烈呛咳,瞬时捡回一条命。崔述站起身,向她走了一步,“念念?”
舒念连忙上前相扶,隔过一层衫子都觉火热,“快回去躺着。”
崔述看她回来便无力支持,“嗯。”由她拉着躺回枕上,闭目昏睡,不管身旁事。
舒念转向那人,却见他早已四肢并用,爬到屋角躲藏,倒吃了一惊,“你是阮——阮——”
“阮青君。”那人满脸是泪,哑着嗓子道,“一回来便见郎君病着,想给他垫条凉巾子,谁知郎君就……就……”
这里居然是阮青君的家?这货的确冤枉,崔述此时急痛迷心,生人靠近,自是格杀勿论,若非自己赶回来,倒要稀里糊涂被人掐死在自己家里——
暗骂自己粗心,院落虽然狭小,却十分整洁,床上被褥俱全,并非荒宅——崔述一个病人留在此处,万幸回来的是阮青君,若是强敌,追悔莫及。
便替崔述解释,“他病得厉害,有点糊涂,你莫介意。”四下看一时,“你一个人住?”
阮青君擦干眼泪,“我和师父,我师父不在家。”
舒念暗道那正合适,摸出一只银锭子递给他,“借地养病几日,这些权作房屋饭食之资。”
阮青君接了银子,便不推辞,一时出去,提了药炉药钵回来。舒念道一声谢,匆匆分拣药材,投入钵中煎着。
崔述一动,双手不住撕扯胸前衣襟,挣扎辗转,口中喃喃,“念念。”
舒念看他喘息艰难,忙扶他起来,靠在自己肩上,果然便宁定一些。舒念吩咐阮青君,“劳烦弄些水来。”
阮青君正看得呆滞,“好。”正往外走,却见崔述忽然坐直,张口便呕——
“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阮青君一声惊叫,舒念看他一眼,“让你去取水。”
崔述仰面软倒在舒念怀中,呛咳几下,虚虚睁眼,“念念。”
舒念低头,展袖拭去他唇畔血渍,“这一口淤心血吐出来,可该清醒些?”
崔述喘一口气,“这是哪里?”
“我还要问你呢——”舒念道,“小吴侯引着我来这地方也罢了,居然还有人住。”
居然还是个熟人。
崔述头颅转动,四下看了一时,“原来是这里,还是老样子。”他身上寒栗渐起,冷得邪门,身子转动,往舒念怀中缩了一缩,干燥的嘴唇贴着她颈畔微凉,吐息热得惊人,“念念。”
舒念摸摸他脸颊,“烫成这样,都能煎蛋了,再不可固执,听我的。”
崔述点一点头,“嗯。”
舒念奇道,“怎么突然这么听话?”
崔述沉默一时,忽尔笑了一声,“事已至此,难道还能变得更坏?”
舒念怔住。
“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便没什么可失去了。”
作者有话说:
明晚九点《伤痕》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名权兵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伤痕
◎被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