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立在盆架边投洗布巾,忽道,“念念,那年你为了什么与苏秀打起来?”
舒念手上一滞,“少侠,咱们能别说这事儿不?”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都三年过去了,还叫人惦记。
阿阮翻转身,面向舒念——这么一动额上的湿巾子便滚在榻上,洇出深色的水印。“你还记得吗?”
“忘了。”舒念过来,换了凉巾子垫上,一掌按住榻上乱动的人,“别乱动。”
“我还记得。”
舒念摸摸自己发间秃着的那块,很是羞耻,“咱能别说了么?”
阿阮听若不闻,“那一日苏秀在吴山上,责罚一个内门弟子,骂……骂得很是难听,你正好路过,便道,咬人的狗不叫唤,叫唤的狗不咬人,苏鹤使应是第二种?”
舒念一滞,忍不住笑起来,“苏秀那会儿都是鹤使了?我胆子不小啊。”
“你一向胆大。”阿阮也笑起来。
舒念顿时来了兴致,“后来呢?苏秀怎么说?”
后来——
苏秀大怒,“谁说我是第二种?”
舒念手掌一合,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苏鹤使竟是条咬人的狗,受教啦。”
苏秀大怒,提掌便上,两个人打作一团,八山二岛弟子间切磋本是常事,都不会下狠手,那日苏秀盛怒之下,不管不顾,一把揪下舒念一缕头发,惹得舒念暴跳如雷,还了他一脸痒痒粉——
苏秀抓得一张脸鬼见愁也似,十几日不敢见人,舒念被撵去祠堂罚跪,第二日清早爬着回房。
——就此结下仇来。
阿阮怔怔道,“后来你们就打起来了。”
“我只记得与苏秀打过一架。”舒念摸摸巾子变热,又往水中浸凉,拧干过来,展开垫上,“为什么打却忘了,江湖中人打架无数,回回都记得也不可能。”
阿阮一时沉默。
舒念坐了一会儿,“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苏秀那时年纪不大,脾气不小,门内月考比试输给人家,下来好一顿乱骂,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当然看不下去。”
阿阮一按床榻便坐了起来,“可记得那人是谁?”
“那哪里记得?”舒念满脸莫名,忽一时露出向往的神气,“苏秀十四岁杀河套九水鬼,这等厉害人物,月考居然能输给一个寻常内门弟子,即便苏秀偶然失手,也很了不得——藏剑楼藏龙卧虎,不容小觑。”
阿阮双唇紧抿。
舒念看他脸色不佳,摸摸四肢仍旧滚热,推他躺下,斥道,“说话就说话,起来做甚?”难免摇头叹气,“村里没有冰,凉水浸浸,聊胜于无。”
阿阮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睛,“都可,无差。”
“特意给你煮了面,起来吃一些?”
阿阮本不想理她,一听“特意”二字,脱口便应了一个“好”字,正自生着闷气,却见舒念已经捧了面过来,想了想,刁钻道,“你喂我。”
“行啊。”舒念刚收了管院两只金锭子的贿赂,极好说话,拾箸挑面,喂给他吃。
阿阮本是耍赖,却不想弄假成真,虽是浑身滚烫毫无食欲,仍旧强忍不适在她手中吃饭。
堪堪吃下半碗,着实熬得艰辛,“不想吃了,容我睡会儿。”
舒念点头,看他躺下,又垫上凉巾子,“放宽心,辽参丹药效不算长。”
阿阮眼睛一亮,巴巴看她,“还有多久?”
“半个时辰……”
阿阮心头凉了半截,“你出去。”
作者有话说:
明晚九点《冷战》
冷战
◎舒女侠保重。◎
舒念殷勤道, “我去洗碗。”
“出去。”
舒念一笑,收拾碗箸跑出去,一古脑儿扔进食盒里,提回自家小院, 远远便见凤姨立在门口, 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乱转悠, 加快步子过去, “怎么了?”
“念念, 你可回来了,快去看看我们阿部。”
舒念隔着竹篱将食盒放回院中, 便往凤姨家去。小阿部不过四五岁年纪, 春日乍暖还寒,为时气侵染, 烧得热乎乎的躺在小床上哼哼。
舒念把了脉,扒开嘴巴看舌苔, 笑道,“积食,凤姨清静饿他两顿便好。”
小阿部迷离睁眼, 抗议, “我不要饿着。”
倒把大人们逗乐了。
“好,不饿着咱们小阿部。”舒念站起身, “回去煎点汤药送来。”
凤姨千恩万谢送舒念走到门口,欲言又止。
“凤姨,怎么?”
“你别嫌凤姨多嘴……”凤姨憋了好半日才开口, “念念你家世清白, 长得俊俏, 医术又了得, 莫与那小倌儿搅在一处,女娃娃名声要紧——”
“我省得。”舒念抽身便走,自回去拣药,一副药煎完才理清楚一件事——
唐门打发阿阮来做这冒风险又不讨好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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