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仅有的一点儿小聪明,尽数叫自己遇上了。崔述一时气得倒笑了起来,知道她为了自己安全着想,又狠不下心肠苛责。
只得长叹一声,信步出阵,沿山脊往山下去。
堪堪走到山脚处,便听远处传来诡异的咝咝之声,浑似蛇鸣,然而那声音之大匪夷所思,竟不知何等样的巨蛇能发出这等声响。
崔述心下一沉,一路攀草扶木,勉强又下了一程,探首看时——但见残月之下,荒原之上,不知多少条蛇聚集在此,被甚么东西牵引一般,一个个引颈仰首,朝着同一方向咝咝吐信,虎视耽耽,蓄势待发。
蛇首相对之处,一个人双手挽着天蛛绣球,面上易容不知所踪,不是舒念,却又是谁?
舒念双足慢慢移动,团团转了个圈儿,扬声笑道,“二师兄好能耐,却把咱们大师兄哄去哪里了?”
蛇阵之后慢慢走出一个人来,兜头披着件黑漆漆的大斗篷,阴恻恻道,“苗千千被我扔去蛇窝喂蛇了,你莫惦记,下一个便是你。”
舒念心念电转,她深知此二人能耐,苗千千远远胜过苗千指,此时苗千千未曾应约现身,若非为人哄骗,中了诱敌之计,那便是——
她由不得多看了苗千指一眼——此人另有强援。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转个不住。
西岭唐门为何这么巧也在凌阳?
苗千指行踪为何轻易为苗千千所知?
……
万千念头汇作一句,竟是崔述在药力散发将睡未睡时喃喃嘱咐的一句话——
危险,别去。
舒念瞳孔骤缩,深悔自己莽撞中计,立时便没了装模作样的闲心,紧了紧天蛛绣球,“苗千指,你几时与唐玉笑勾结一处?”
苗千指除下兜帽,露出黑黝黝的一张脸,无血色的唇勾了一勾,阴森道,“你猜。”
果然。
舒念再无侥幸,便欲抢在唐玉笑赶来之前,先将苗千指毙于掌下,双手一提天蛛绣球,一触即发——
苗千指一眼便看穿她的企图,抢先发难,双唇一搓,吹出一连串尖厉的哨音,蛇群受他指令,挤挤挨挨,拼了命往舒念身前涌来。
舒念等的便是这一刻,天蛛绣球倏地绕回腰间,右手往袖中一探,摸出一串白玉铃铛,松松挽在手指尖,泠泠摇晃,足下缓缓踏出个万字不到头的步子,初时缓慢,越来越快,荒原中只余一片残影,倒是那铃声愈来愈大,震彻山谷——
蛇群顿时跟疯魔一般,掉转头往苗千指扑去,稍稍游的慢些的,被后方群蛇碾压,瞬时消弥蛇群之中。
这一下变起仓促,苗千指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看家宝贝竟成了夺命利器,闪避不及,生生被蛇群淹没——
一连令人牙酸的啃咬声后,舒念才停下铃声,蛇群潮水般退去,露出苗千指破破烂烂的一个尸体。
舒念长出一口气,双掌连击,蛇群四散奔逃,瞬时不见踪影。
“多少年未见魔母浑天步现世?”一人哈哈大笑,“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不虚此行。”
舒念回头,不远处三个人并肩而立,粗看一眼,都是老交情,便笑了起来,“唐公子,好久不见呀。”
她这一句唐公子,对面三个人面面相觑,好一时其间一人嗫嚅道,“苗姑娘,吴山一别,确是好久不见。”
唐肃。
唐玉笑一扇子敲在他脑袋上,“大人说话,小孩儿家家的让开些。”
舒念扯扯嘴角,“唐二当家。”
“不敢。”唐玉笑摇了摇扇子,“未知姑娘与鹤使舒念是甚么关系?”
舒念心念电转,方才击杀苗千指,使的正是自己上辈子的看家本事——魔母浑天步。平淮之战中,唐氏一门都见过,现如今否认无用,便避重就轻,含混道,“家师所传。”
唐玉笑身旁那人发出一声冷笑,“苗北望那老东西几时有这本事?”
这是唐玉笑同父异母亲哥哥,因是正室所出,理所当然便是西岭下一辈的领军人物——唐玉名。
舒念面不改色,“另有际遇。”
唐玉名喝令唐玉笑,“阿笑,速将此妖女拿下!”
唐玉笑面皮一僵,凑到他耳畔絮絮说了几句话,唐玉名好一时才勉强点头,阴着脸往后退了一步。
唐玉笑便道,“我与姑娘并无仇怨,只我心中两件事,需向姑娘求解,若能据实以告,这便放姑娘离开。”
“什么事?”
“好说。”唐玉笑摇摇扇子,“其一,小吴侯与姑娘一同在吴山失踪,如今身在何处?”
舒念摸了摸手腕。
“其二,”唐玉笑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防她暴起,“我要悬火丹制法。”
舒念断然回绝,“其一我不知道,其二我更不知。”
唐玉笑十分耐心,“姑娘不若好好想想?”他想了想,让步道,“其一不知便也罢了,姑娘若把悬火丹制法给我,咱们什么都好说。”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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