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起的瞬间,面前就出现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坟头。
满月(二)
与其说是坟地, 这里倒更像是乱葬岗,坟头之间挨得也近,像是随便挖了个坑埋一样。
有些立了石碑, 有些却是木牌。
宋小河手里的灯还算明亮, 加上皎洁的月光, 视线所触及的范围还算宽广。
夜色浓重, 周围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
宋小河转头, 问沈溪山, “我们要来这里做什么?”
沈溪山往她脸上看了几眼, 见她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就道:“找一个人的坟头。”
“何人?”
沈溪山说:“客栈的那个店小二。”
“啊?”宋小河心中一惊,诧异道:“他……”
店小二便是王禄, 宋小河今日还拉着他闲聊了一阵, 此人口齿清晰,神态寻常, 除却肤色过于白皙了些许之外,没有别的不对劲之处。
宋小河一点也没察觉他不是活人, 于是问道:“他死了?可是今日我与他聊天时, 一切如常啊。”
沈溪山眸光平淡, 压着声音接了一句,“聊得那么开心, 你岂能察觉?”
宋小河没听清楚, 从嗓子里发出疑问, 朝沈溪山走了两步,站在他边上, 问道:“究竟是为什么?他当真死了吗?”
“死了。”沈溪山抬手指了指侧颈,道:“他的脖子有一个血洞, 像是锥子扎进去的,刺透了半个脖子,怎么活?”
宋小河倒吸一口凉气,“你何时看见的,为何不告诉我?我还拉着他说话来着……”
沈溪山顺势道:“所以下次就别跟陌生之人闲聊。”
“那我总要打探消息,不找那些当地人,找谁?”
“找我。”
沈溪山说了一句,随后自己也拿出一盏提灯,说道:“那店小二看起来年岁不过十四五,说起话来却十分老练,想来死了有些年头,往里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
“分头找?”
宋小河有些紧张地问。
沈溪山含着笑看她,“你害怕?”
宋小河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却没硬气到说出自己去找的话。
不怪她心有忌惮,实在是先前她吃过这种亏,现在又是在这种阴森森的坟头,谁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
光是想象她自己去寻找王禄的坟头,一转身发现沈溪山不见了,这里只剩下她一人,宋小河就很难镇定下来。
而且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共感咒,若是真遇到什么状况,就无法与沈溪山联系,这个问题很严峻。
沈溪山见她眼睛转啊转,半晌憋出一句话来,“我怕你背着我偷懒。”
嘴硬的样子颇为惹他喜欢,他就伸出手,捏了捏宋小河的下巴,问:“当真吗?”
宋小河扭着头挣脱了,心知沈溪山是在笑话她,有几分恼怒。
沈溪山在她发怒之前收敛,抬手将长剑召出,猛地插入地面。
金色的微光以极快的速度在地面扩散,很快就将大半坟地给笼罩,连带着看不见的地方也被一并照亮,驱散了许多坟地的阴森诡异。
他的声音悠悠传来,“金光域内,不会有任何异动,放心去吧。”
宋小河看着地上覆了一层浅淡的光芒,虽说她没见过这种术法,但十分信任沈溪山,当即就欢欢喜喜地提灯离去。
两人分头而行,在坟地中穿梭。
虽说这地方确实很像乱葬岗,但毕竟都是城中人的埋骨之地,凡人对死很是忌讳,礼节和讲究也非常多,几乎没有无名之墓。
宋小河的提灯就在墓碑上一个个晃过去,寻找王禄的名字,边找还要边抬头,寻一下沈溪山的身影。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沈溪山的声音忽然飘过来,“找到了。”
宋小河赶忙跑过去,就见他停在一座坟堆并不大的坟头边上,前方插了破旧的木牌,像是经历了很多年,连带着木头都褪色,上面的字迹也模糊。
她凑过去认真一看,就见上面隐隐约约写着:孝子王禄之墓,生于崇嘉元年,卒于崇嘉十五年。
宋小河掰着手指头一算,“死了十三年。”
沈溪山嗯了一声。
“那现在找到了,要如何?”
沈溪山忽而抬腿,一下就将坟头立着的木牌给踹歪了,继而说道:“撅了他的坟头。”
听起来不像是什么道德的行为,但宋小河并没有异议,只是没想到夜半来了这里,就是为了挖别人坟头的。
就见沈溪山双手环绕着金光,召长剑从上往下刺,正扎在坟堆上,紧接着夜风自八方而来,围绕着长剑转动起来,原本被压实的坟堆立即被风卷起,在片刻的时间,王禄的坟就被撅了个彻底,露出了底下埋着的一口棺材。
沈溪山手腕一抬,那棺材的盖就整个翻起来,落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宋小河露出个惊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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