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上起了大片青色的瘢痕,起初不痒不痛,郎中也查不出原因来。
而后就会慢慢长大,用上几年的时间,那瘢痕就像吸饱了血一样,变成拳头大小的肉瘤,透着血红的颜色,像是结了果一样成熟。
若是在这时候将肉瘤割掉,人就立马死了。
若是放任不管,那肉瘤就会越来越红,最后就像熟得烂透的石榴,一下裂开,紧跟着人的身体也都会随着那肉瘤烂掉,身上的肉血红,像一朵朵正在盛放的花遍布全身。
这种病出现在了村中每一个年满四十岁的人身上。
据说后来有个杀猪为生的,胆子大,将一个刚死了没多久的人身体给剖开,才发现那肉瘤会在人体里延伸树根一样的东西,血红的细须几乎将身体给占满,活生生把人从里面吃空一样。
这不是病,这是一种诅咒。
被称作,果瘤症。
村中的人明白之后,便开始收拾东西出逃,可人们发现,不论男女老少,只要走出村子,身上就会开始出现青色的瘢痕,用不了多久就开始长出肉瘤,那速度,比在村子里的要快得多。
于是不论人们怎么走,最后都只会回到村子里。
只要留在村中,那便是过了四十岁的人才会长出这种东西,为了活命,他们留在了这块诅咒之地,绝望地繁衍,生存。
如此生活了十来年,村中忽而来了个年轻的道士。
道士一眼就看出了这村子的人正在遭受恶毒的诅咒,在街头询问,很快得知了多年前那场天灾,其后也明白了村中人如此遭遇的原因。
原来当年冒雪而来的姑娘,其实是天界派来帮助村民渡过难关的天女,只是天女考验人性,想从村民手中分一口热饭,借一件棉衣,却无人施以援手。
一气之下的天女虽按照天界的要求施救,将雪停了,却也对这座村落下了诅咒,要所有人以这种痛苦的方式死去,不得长寿。
村民受诅咒困扰多年,听了年轻道士的话恍若找到了救命稻草,赶忙问如何做才能化解。
道士便在村中转了转,指了块地方布下阵法,并让村民在上头建了一座庙宇,用上好的木头雕刻了一座等身的天女像,供奉在其中。
庙宇和天女像用了四十九天才建成,村长带着所有人跪在庙外,一个一个地上前磕头奉香。
自那以后,村中老人的病情果然有所缓和,寻常四十岁得了果瘤症,最多活个三年便死,现在却大多都能活到五十岁。
只是这诅咒,仍没有解开。
天女之怒未消,这诅咒便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说到这里,都只是前因。
按理说,这村民世世代代恭敬地供奉天女,总有让天女消气的时候,说不定哪天高兴了,就把这诅咒给解了。
但坏就坏在,凡人寿命短,有些东西哪怕记录在纸上,都有传丢的时候,更何况是这一份被强迫下的敬畏之心。
崇嘉年后,村中之人渐渐不再祭拜天女,也停了供奉的香火,渐渐将这庙宇遗忘在村中角落。
直到一场暴风雨来临,年久失修的庙被掀飞了屋顶,天女像被风吹倒,摔得四分五裂。
天女之怒再次降临,村中所有人开始患上重病,与先前的果瘤症不同,这次是所有人同时感到身体不适,躯体的某处冒出黑气,开始腐烂。
村落周围起了巨大的沙尘,遮了前路,于是无一人从村中逃出。
在之后,所有人都变成了这般模样,夜晚是凶残嗜血的妖尸,白日却是寻常村民模样。
这便是临涣口中所说的全部了。
由于他说话实在是太慢,声音也难听,口才更是一般,故事讲得一点都不精彩,于是宋小河坐在檐下,一边听一边支着脑袋打瞌睡。
而周围的人也走了不少,余下零星几人。
宋小河昏昏沉沉,脑袋从手掌上掉下来,整个身体往后一仰,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去。
苏暮临反应很快,一个箭步扑上前,想去将宋小河接住。
但由于宋小河原本就与沈溪山距离很近,他突然如此迅速的行动冲到了沈溪山的防御范围之内,被沈溪山识别发病之举,于是想也没想就一脚给踹走了。
好在这一脚收了力,苏暮临倒是没有被踹飞,只是嗷了一声在地上翻滚几圈才停下。
宋小河也没摔倒,被他这一嗓子给喊醒,惊道:“开饭了?”
一抬头,竟是将近正午。
临涣已经讲完了事闭上嘴,周围有一瞬的安静,忽而一人说道:“这天女,当真是神仙吗?怎么如此反复无常,心眼窄小?”
另一人道:“是啊,她当年下凡施渡时,村中人皆是自身难保,便是狠下心不做善人倒也情有可原,人性乃是如此。后来又供奉了她那么多年,竟也没能得到她的宽容谅解,反倒是暴风雨毁了天女像惹怒了她。”
“说不定是什么妖邪所变,被那无能道士当做神仙了吧?”几人猜测着,议论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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