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便不?招待二位了。”将军夫人似乎又苍老了。
难过的日子久了,等?真的到了这时也流不?出泪了。
“夫人您先忙。”卢以清忍不?住蹙着的眉头。
将军夫人微微含笑,像不?是丧事?一般。
两人没有跟着任何人的指引,从将军府上出去,回头看时,里面?忙忙碌碌的。
卢以清紧抓着柳安的衣袖。
“我们回去。”柳安道。
回去的路上,柳安一句话都没说,他想着自己任相后的种种,当?初王凌将军可谓是处处排挤,但他知道,是误会?,便也处处忍让。王凌将军性子急,时常惹得陛下?不?悦,他便告诉陛下?,忠臣良将皆是如此。
他本以为同将军的误会?此生都化解不?了了,不?想在将军咽气前,却用微弱的声音同自己说,他都明白了。
柳安的泪藏在心底,他终于明白了卢相终其一生究竟成为了什么样的人。
是帝王不?能有之仁,是百官不?能有之贤,是万民?不?能有之惠。
……
王凌死了,整个朝中没有任何波动,只有一些人在笑太子连最后的依靠者都没有了。
就连将军府上也没有任何动静,丧葬的东西都是先前准备好了的,只不?过是拿出来用了。
打点好这一切,将军夫人觉得有些累,又拿出钱财分发给下?人,愿他们日后能过上稍好些的日子。
下?人们依依不?舍,一个个低着头落泪。
将军夫人不?许他们哭,将军走时她就不?许府上的人落泪。
是喜丧。
这话将军夫人重复了许多遍。
打发到最后还是有个婢子不?愿走,那是她的贴身婢子。夫人笑了笑,说,那就留下?吧,等?那日我不?在了,这宅子留给你。
这府邸是王凌自己买下?来的,他曾说不?愿自己走了,府邸还要被人收回去。
将军府上前所未有的空荡,她走到王凌的书房,点上了一盏灯。见外面?的风大,心有不?悦,索性起身去将门关?上。
许是力气太大了些,关?门时的风灭了那盏灯。
婢子是在晚膳时发现夫人的,她身上已?经?凉了,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般安详。
……
可笑的是,没有因为王凌离世的朝堂,因为将军夫人的离世乱作?一团。
曾经?被他们视为劲敌的二人说没就没了,曾经?在朝中举足轻重的一座辉煌府邸,此后不?会?传出任何音讯。
多年来,朝中已?经?很少?有如此近的人因为生老病死这样离开了。
这件事?对所有人带了不?同程度的重击。
其中遭受最深的,便是崔远。
此事?本来同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尤其是像王凌这样的人走了,对他来说还是好事?。
可崔远愣是将自己锁在了房中一天。
他忽然有些畏惧死亡,若是自己真的死了,坊间该是怎样的传闻?那个心怀鬼胎的丞相死了?还是说,那个一生都被政事?堂丞相压一头的丞相死了?
不?,越是此般想着,崔远便越觉得心慌。
如今他活在这世上,无人敢言,那死了之后呢?他决不?能允许有这样的事?落在自己身上,即便是日后口口相传,他这丞相之位来的不?正,也不?能是始终被人压着一头之人。
逼宫?
呵,柳安会?的东西他又何尝不?会??
陛下?能容忍一个政事?堂丞相自然也能忍受自己!
当?晚,崔远便写下?了一封书信。
……
卢以清在府上一连睡了几日,没人告诉她将军夫人也去了的消息。
难得终于有了暖和的日子,许久未出门的她坐在院落里,瞧着又一季的嫩芽长出来,不?免失神。
周禾走过来道:“夫人,长出新笋了。”
“哦。”她仅是淡淡应了一声,随后垂下?头,笑了。
“如今想到去年那般快活,倒觉得奇怪。”卢以清道。
“今时不?同往日。”周禾回。
而?卢以清摇了摇头,她幽幽瞧着远处,“是我没有听丞相的话,偏偏觉得有些事?是能做到的。如今才发现,不?是能否做到,而?是一旦入了这局,便再不?会?成一个快乐的人。”
当?初柳安拦着她,她不?听,以为对方是觉得自己做不?出什么东西。如今想来真是可笑,他分明是想让自己不?要失了那份简单。
“夫人是后悔了?”周禾试探着问。
卢以清摇了摇头,“不?悔,不?走进来便永远都不?会?知道父兄死在何处,也不?知道夫君一步步多艰难。”
“谁说艰难了?”柳安迎面?走来,笑若桃花。
“这是碰上了什么好事?,笑的这样开心?”卢以清起身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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