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接下来话像是被卡在了嗓子眼,顿了顿才接着说:“借夫人的肩膀一用?”
卢以清略微点头,有默许的意思。
紧接着他头靠在了卢以清肩上,登时,卢以清身子一紧。察觉到卢以清的反应,柳安笑了。
“夫人这样弱的身子骨,怕是觉得一座山压了下来。”柳安道。
倒也不至于是一座山压了下来,只是卢以清还不太习惯如此亲密。
卢以清比柳安矮了不少,以至于他歪在卢以清肩上还是有些不适。他微微睁眼看见,心想,恐怕躺在夫人怀里更舒服。
只是这想法未免得寸进尺了些。
“是不舒服吗?”柳安不停调整姿势,卢以清也没有藏着,直接问了出来。
“嗯。”上次端着让自己睡了地上,这一次他可不端着了。
卢以清便问:“如何才能舒服些?”
柳安直起身子,双目直勾勾看着卢以清,看得人脸红想要低头,但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听柳安道:“想得寸进尺些……”
“啊?”卢以清几乎是一瞬间抬起了头。
怎么把心里话讲出来了!柳安心道。
“同夫人开玩笑。”柳安尴尬笑笑,“这样其实挺舒服的。”
话说完他便又依在了卢以清身上,对方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发现自己的左手像个玩物一样被他捏在手心把玩着。
或许是太累了,就连这样不太舒服的姿势柳安都睡着了。
卢以清肩膀上重重的,身子也有些酸。她想找些东西分散注意力,便看到了竖直的烛火。只是轻轻一口气烛火便晃动起来,摇曳的影子映在桌子上。她不自觉看见了上面的文书……
其上讲着前朝开国皇帝嫡长子的事迹:豫章王,承思,合明七年生人,贤皇后长子。帝喜,赦天下。承思幼善思,性敏聪颖、寡言喜静。常伴帝侧,闻国事、见训诲。合明十年,立太子。后二年,射猛虎,其勇也。合明十七年,皇后薨。后二年,夏,承思染恶疾,后三月薨。合明帝痛绝,追封豫章王。
见其上内容,卢以清先是注意到了五岁就能骑射这件事,想来又是史官的溢美。
卢以清忽然想到,当时即位的是后来皇后的儿子,虽处处不见其好,但母后得宠。尤其是这承思死的不明不白的。
卢以清心头一紧!
那当朝太子呢?
想到这里她鼻头发酸,瞬时红了眼眶。只是在去永州一年后,柳安说姐姐也没了。那是她以为唯一活着的血亲,在永州的第一年,无数次她都想忍过去就好了,活着才可能见到姐姐。一瞬间,她所有的信念都崩塌了。柳安在永州陪了她许久,最后说,小太子还在,他万一想看看姨母呢?
是啊,姐姐在入宫的第二年生了个皇子,皇后嫡长子出生便被立为太子。
“他像姐姐吗?”卢以清问。
可那时候谁见过太子呀,柳安还是说:“像,很像。”
就这样,卢以清天天盼着回长安,整日想着见他一面。却不想他现在恐怕更是险境!
时至今日卢以清没提起小太子,是因为柳安说不让她过问任何朝堂事宜。就连太子也被归为其中。卢以清相信柳安会惦记着太子,但只要想到他和姐姐的情分,又怕柳安不会善待太子。
“怎么了?”柳安睁开眼便见卢以清的泪流了下来。
她慌忙擦去,“没……没什么。”
柳安看向案上,很快蹙了一下眉,收起所有的文卷。
“我,我只是……”她不知该怎么解释,是觉得上面的人可怜,还是自己不小心看到了。 7
十五章
见卢以清有些慌张,柳安便道:“看到了就看到了。”但这话并没有让眼前的人有任何缓和,他又道:“阿竹,这一生有许多事情值得你去看、去想、去接近,不要被以前的任何东西所禁锢。”
说着说着,柳安有些哽咽,喉结滚动,似乎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这些话是他年幼时卢相告诉他的,或许卢相不知他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能知道柳安一定经历了一些事。
那也是一个在书房的晚上,卢相轻抚他的头,“你还小,应当往前看。”
而卢以清只看到柳安眼眶中打转的泪珠,最后也没落下来。
柳安缓缓抬头,颤抖的手覆在卢以清头上,而后又看向她道:“当时你还小,一切都过去了,应当往前看。”
卢以清默默点头,好似将太子也搁置在了身后。
柳安伸了个懒腰,“如今倒是又精神了。”既然如此,也就说明又要接着看那些文卷。
卢以清起身道:“夫君还是太过操劳了,我去给夫君准备一些羹汤。”
“不必了。”柳安下意识道:“这些事让婢子去做就好。”
“我坐这些也是应该的。”卢以清声音很小,生怕再被拒绝。
“好,那就有劳夫人了。”柳安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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