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千承站定,柳安才看到他早已红了眼眶。
“若不是柳相,恐怕我裴氏一族……更不会有今日的大捷了!”
柳安淡淡一笑,“裴相这话可说不得,陛下明鉴,裴氏一族自然不会有事。”
裴千承察觉失言,低下了头。
“此次裴刺史能平稳战乱,立下赫赫战功,陛下更是大喜宴赏百官!裴相如今要做的,是将背后的宵小之徒揪出来。”柳安稍稍俯身,“那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还是别让他活着脏人的眼了。”
“多谢柳相提点!”裴千承又是一拜。
柳安却不觉是什么大事。
他不大喜欢和这冥顽的老头相处,三言两语便让人送了客。但裴千承并不奇怪,柳安府上好像鲜有能留下许久的人。
等裴千承走后,王津领着鸟笼走了过来。
“你带这玩意儿来这里干嘛?”柳安一脸嫌弃,“谁家正堂叽叽喳喳?”
柳安叹声气,王津终归是木讷的。
他双手负于身后,走出正堂。忽而想到方才的裴相,“裴相,有点意思。”
“丞相此言何意?”王津悟不透。
柳安停住脚步看了他一眼,有点想周禾了。
“丞相,属下不想去喂马……”
柳安笑了,“这不也挺聪明的?”
他又继续往前走着说:“朝中还有几个像裴相一样,没有半点多余心思的臣子。”那昏庸的陛下,还是有点赏识人的目光的。
“啾啾!啾啾啾!”笼子里的鸟忽然叫了起来。
柳安忽而一笑,“你倒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叫,丑是丑了点,不妨事,留下吧。”
因为丞相的最后一句话,让王津不禁想到了周禾。
丑是丑了点,但会说话……
也是太能说了才会被扔去喂马,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和马说话?
“哦,对了!”柳安忽然回头,“你收拾收拾,去一趟永州。”
王津很快反应过来,此事应当和夫人有关。
“属下何时起身?”王津问。
柳安细细琢磨,“这个不重要,你只需在冬至那日将夫人安全带回即可。”
“此事不宜让人知晓,待到夫人安全到了府上再说。”柳安又道。
王津应下后,又问:“丞相,冬日恐有落雪,冬至…”
柳安扫去一眼,如剑般令人畏惧。
“属下定会在冬至当日将夫人安全接回!”王津拱手道。
为什么非要是冬至呢?
望着柳安的背影,王津有些奇怪。
丞相素来不喜任何节日,往年的冬至,府上更是死气沉沉。
但他没有过多猜测柳安的心思,能猜透才奇怪。
……
好大喜功的君王,为了庆祝这次的胜利,不仅是犒赏三军,更是宴请百官!
宫廷盛宴,每个官员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皇上早就在上面昏昏欲睡,下面几个不醒人事的大臣也都被抬走。
昏了头的人们,来回走动,有几个走去和裴相道喜。
倒也有些正经人,即便是酒蒙子过来,也还是推辞。
此番情形,看的柳安越发想笑。
难得他今日端坐着,手中晃着酒杯,饶有兴致看着这些被官帽抬高的宵小鼠辈。
右相热闹的时候,左相可不见得心生欢喜。
柳安瞧了瞧一侧的崔远,脸果然是比碳还黑。对方也刚好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柳安侧扬嘴角,微微抬起酒杯示意。
他知道崔远是想看看自己是否真的和裴相交好。
崔远也没有不给柳安面子,微微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几乎没人不知道,柳安在成为丞相之前,在崔远的手下做事。所以,整个朝中唯一能让柳安敬重的,也就是左相崔远了。
柳安也一直都很给崔远面子,即便他位尊也没有让崔远次次颔首相拜。
但崔远向来与裴千承不合……
不过他柳安可不想掺和这些党政之争,谁死了都动不了他政事堂丞相的位置。
他想要扶持的皇子,那必然是下一个皇上。
“柳相不去庆贺一番?”思索间,崔远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
柳安侧扬嘴角,起身道:“有什么可庆贺的,不就是捡了个命。”
崔远冷哼一声,若不是柳安从中插手,现在恐怕早就没了裴千承这号人物!
“崔相深谋远虑,为了家国大业,忍一忍又能如何?”他是戏谑着说的,仿佛裴氏一族就是动手便能捏死的蚂蚁。
对柳安来说是蚂蚁,但对他崔远来说可不是。
崔远一甩衣袖,双手负于身后,转身离去。
大醉的皇上不知怎么又来了兴致,叫嚷着让淑妃来此。
皇后面色惶恐,赶忙让人将陛下往外搀扶。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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