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当真不曾涉入黑市,与东方怀一般行事吗?”
太子神色一凛:“你?疯了吗?孤怎么会……”他气笑了,霍然起身:“你?想说,孤和东方怀一样也与黑市有勾结,招兵买马,所以水灾是孤造成,也是孤逼着东方怀把谯州拿来安置灾民令他暴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太子的态度变得尖锐起来,似是铆足了劲要与她辩驳,可?李星娆并未执着此事,转而道:“当日绛州黑市被围剿,长宁曾在回归路上遭到?拦截,皇兄当时非常生气,向父皇请命彻查此事,可?此事最终似乎随着黑市覆灭不了了之,皇兄也颇有重拿轻放之势,实在不像你?的行事作风。”
“可?是皇兄好像忘了,当日陪同长宁的人,是裴镇。以他的手?段,要审出些蛛丝马迹是很容易的事。”
太子没想到?她忽然绕到?这里,脸色骤然一沉:“你?到?现在还相?信此人?他就是一个卑劣无耻之人,为了离间你?我,他有什么做不出来?你?当真相?信皇兄会涉入黑市,还买通杀手?来截杀你?!?”
李星娆笑笑:“皇兄与长宁兄妹情深,当然不会杀我,可?皇兄也没想到?,长宁那一趟竟收获颇丰,将整个黑市都掀翻,那天夜里,也是大?魏军队押送自黑市收缴物资回京的日子,如果能截获公主,以公主来换取这些物资,又如何呢?”
太子语塞,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李星娆直直盯着太子,眼眶慢慢红了。
她倏然一笑,含了些自嘲:“别紧张,其实我是诈你?的。”
太子猛地抬眼,目光惊疑掺怒,“你?……”
李星娆侧首别过眼:“但正因如此,反而说得通了。如今东方氏的隐患已除,皇兄不必再担心受其掣肘,享了剿灭黑市的赞誉,却也留下了黑市的物资,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干什么不行?”
“皇兄嘴上对裴镇颇有微词,可?真用上他时却也毫不含糊。那个用来引诱裴彦,令其以为势在必得的南诏人,若无皇兄授意,裴镇也未必会设下这个圈套让裴彦跳。”
“当日在朝堂上,皇兄在次被针对,倘若当时罪名没能洗清,父皇定会因你?之故病情加重,而皇兄也会因此背上不孝之名。但反过来,若皇兄成功翻盘,有损龙体之罪,便加在了裴彦这一边,而这,也是逼裴彦破釜沉舟走出最后一步的棋。”
“想必皇兄是从裴镇那里知道了一些真相?,所以才对裴彦所谓无所畏惧,紧接着,韩王、德妃,一桩桩一件件真相?的冲击,一再令父皇缠绵病榻,倘若他因此气死了,皇兄更?能借此为这些人定下重罪。”
“东方氏、裴彦、韩王、德妃……解决了这些人之后,便是裴镇。”
李星娆含泪看向太子:“正如皇兄所说,无论是你?、朝廷百姓、还是裴镇,都不会选让我和亲,所以,他必上战场,若长宁没有猜错,等?着裴镇的,必是一场有去无回,绝不亚于当年?明月关一战惨痛的大?战,是吗?”
太子兀地笑了一声,所有的惊疑踟蹰,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换了副从容神态,往前走了两步:“说一千道一万,倒头来,竟还是为了这个男人,长宁,你?真的让孤好生失望。怎么,怕他会死?当初他任由韩王之女关押□□折磨你?致死时,可?没有像你?这般仁慈心软过!”
最后一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终于被揭开,李星娆咬牙闭眼,灼热的泪水倏然落下。
太子忽然转身来到?她跟前:“那你?告诉孤,孤哪一件事做错了!身在这个位置,孤每一日、每一步都艰难谨慎,不可?有半点错处,那一双双眼睛,能把孤盯得窒息!若非一次次早做准备,你?、孤还有母后,早已落得比当年?还要凄惨的下场!”
太子冷笑一声:“你?想指责孤故意刺激父皇,借他的病情向裴彦和韩王等?人发难吗?倘若当日没有翻盘,他们也会借着父皇的病情来给?孤判一个不孝之罪!当年?的事情,难道你?都忘了吗!”
“可?那是父皇啊!你?明知是计,仍要让他经历这些吗?”
“可?当初他受人蛊惑,诛百里东方二?姓、废皇后,令你?我深陷水深后热时,又可?曾想过我们是他的亲子女!”
“长宁,要成事就不能想太多无关的,或许你?会责怪孤将你?也算在其中,可?你?扪心自问?,这当中,孤哪一次真正让你?受到?伤害!你?是孤的亲妹妹,孤不可?能真的伤害你?!”
李星娆满眼是泪:“所以,此去原州出战,确然是计?”
太子:“若是计,你?要如何?”
李星娆笑了一下。
太子蹙眉:“你?笑什么?”
李星娆:“东方氏的隐患已除,裴彦,韩王,德妃,这些人都已一一除去,等?到?裴镇前往原州,这一心腹之患也能除去,可?皇兄似乎还遗落了一人。”
太子眼神微动。
李星娆抬手?抹去眼泪,冲太子一笑:“皇兄真正该恨的人,应当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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