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娆盯着那双眼看了片刻,得出结论——没见过,转而思考起眼下的情况。
她今日来大狱捞人是预先知会过皇兄的,当时皇兄并无其他嘱咐,所以他会出现在这里,应当不是因为姜珣。
不远处,太子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李星娆看了眼身边的姜珣。
姜珣揖礼道:“下官一身狼狈,恐会失仪,还请殿下代下官转达,待下官回家收拾一番,定当亲自向太子殿下请罪。”
已经呆了这么久的大牢,李星娆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为难他,笑了笑:“罢了,在这等着吧。”
正当她饶过拥堵处要走过去时,身后忽然传来姜珣一声大吼:“殿下小心!”
李星娆尚未反应过来,身边四个护卫竟被忽然暴起的两个魁梧罪犯同时扑倒,第三个犯人手持半块瓷片,身上的枷锁早已抖落,伸手就要来抓她。
危急之间,李星娆非但没有惊吓恐惧,反而生出兴奋与狠厉,目光精准锁住大汉裸露在外的脖颈,那里是最好下手的地方。
她的手都已抬起摸到了胸口的璎珞,突然间,一个东西将她兜头盖住,遮挡了全部视线,随着脑袋一沉,人也猛的趔趄。
下一刻,她腰上一紧,脚下腾空,天旋地转间,周遭的惊呼和混乱被隔绝在外,闭塞无光的环境里,只剩陌生的气息和轰隆的心跳。
李星娆没被那几个偷袭的犯人吓到,却被这一起一落闹得惊呼出声。
转瞬之间,她已远离危险范围,环在腰上的手臂一松,救她的人似乎又折了回去。
旁边有人尖叫,李星娆迅速回神,想揭开盖在头上的东西,手腕却被握住。
“别动,这里太乱,孤先带你出去。”
原来是将她送到了皇兄身边。
……
突发的意外险些酿成严重后果,大理寺卿处理了现场后,慌慌张张前来请罪。
彼时,李星娆已与太子移步到大理寺内堂,那张盖在她头上的东西终于得以揭开,是一件男式的披风。
披风的主人身材高大,以至于披风的用量十足,直接兜头盖下来,险些压断她脖子。
太子再三确定李星娆并没有被吓出好歹,更没有要闹的意思,才安心应付赵守廉。
虽然是意外,但终究是疏漏,太子摆出威仪,训的赵守廉大气都不敢出。
李星娆见惯了皇兄温和风趣的样子,眼下只觉新奇。
忽的,余光里有人走近,李星娆转头看去,眉梢轻轻动了一下。
男人大步走进来,开口即请罪:“微臣大意,令两位殿下受惊,还请殿下恕罪。”
严格说起来,此事就是交接犯人时疏忽大意,令犯人趁机挣脱闹事,两方都有疏漏。
可太子前脚刚训完赵守廉,后脚就对此刻走来的男人释放亲和笑容:“宣安侯言重了,方才若非你及时出手相救,长宁已遭毒手,情况比现在糟糕百倍。”
言下之意,非但没有苛责,还得感激?
如此双标,必然有鬼。
她故意在太子和男人之间来回扫了几眼,面露疑惑:“皇兄,这位是……”
太子见她茫然,遂主动为她引见,顺便说起此事的前因后果。
五原都督府大都督裴镇,为大魏杀敌无数,敌军无不闻风丧胆,凡有裴镇驻守之地,多太平安逸,皇帝感念其功,封其为宣安侯。
宣安侯此次进京本为谢恩,恰逢一批犯人也要押解进京,他便顺道揽下差事,甚至抵达长安,也是率先将案犯依照身份和罪状送往长安的各个牢狱。
皇帝得知此事,不止一次大赞宣安侯鞠躬尽瘁,尽忠职守,甚至让太子亲迎,如此荣耀,在当下绝对是独一无二。
太子说话时,李星娆也找到机会大大方方的打量裴镇。
第一眼当然是看长相。
平心而论,裴镇原本的容貌是能让人惊艳的程度,且是贴着公主的审美长的。
可右边眉眼处那道疤拉出的凶冷气质,将公主喜欢的调调直接砍掉五成。
不止如此。
李星娆面对伍溪这样的青年时,感觉到的是一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健朗。
但眼前的男人就不是“健朗”这种温和的词汇可以形容了。
他往那里一站,无论体格还是姿态神情,都透出一股不好惹的危险气息,能让与他对上的人在第一时间领略到“我一拳下来,你可能会死”之类的觉悟,绝不轻易招惹。
就说刚才,知道的是救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劫人,他的胳膊跟铁打一般,她的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真是个莽撞的混账!
心里骂完,公主微微一笑,温柔的胡说八道起来:“本宫也常常听父皇夸赞侯爷,百闻不如一见,多谢宣安侯出手相救。”
说是这么说,可李星娆在脑子里搜寻了半天,无论是做噩梦之前,还是那个噩梦之中,都没有丝毫关于这位宣安侯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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