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月惊诧,仰脸与他确认:“你害怕?泰然自若的样子都是装的?”
“是,不然怎么总要县主来拿主意呢?”闻人惊阙似有惭愧,停了下,苦笑道,“县主伤了腿尚且沉稳镇定,我一个大男人,若是惊慌失措、痛哭流涕……”
那的确太丢人了,也有点让人瞧不起。
江颂月心中舒坦,腿疼都因舒畅的心情而缓解,她道:“那你挺会装的。”
闻人惊阙的眼皮在这一刻猛然跳动了下。
可惜江颂月忙着从他怀中起来,心里正在感叹他身子骨好结实,被自己这样攀着,上半身竟然一点晃动都没有,未注意到他这点异样。
严守男女之防的闻人惊阙两手始终未触碰到江颂月。
在江颂月艰难地坐回去后,他低沉开口:“昨日我说的那些,县主全忘记了吗?”
“啊?”江颂月恍惚有种幼时被祖父查背功课的紧张感,在脑中将昨日种种过滤了一遍,懵懂问,“你说了什么?”
闻人惊阙沉默。
他主动示弱,昨日又再三言明他有着所有男人都具备的好面子、狂妄自大的毛病,本质就是一个庸俗透顶的人……江颂月一个字也没记住,仍把他隔在那堵无形的墙外。
“哦,对,你说了。”江颂月搜索枯肠,恍然大悟道,“你能通过风、日光与温度,判断周围环境……我怎么就忘了?真不枉你读了那么多书,真是才高识远,颖、颖……”
“颖悟绝伦?”
“对,就是这个词!”
读书多的人,就是比寻常人聪明。
江颂月彻底信了他。
因这遭误会,她对闻人惊阙有歉疚,再听他坦露心声直言胆怯,一时保护欲膨胀。
江颂月坐回竹席,在身侧拍了拍,道:“外面下着雨,反正也出不去,坐过来吧,正好咱们都盖着毯子,省得着凉。——你放心,有人找来,我立刻把毯子收起,不会让人看见传闲话的。”
闻人惊阙嘴角动了动,最终,心底的话被一声轻轻的“嗯”代替。
外面雨声啪嗒,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仅未停,听着还更大了,风也呼啸起来,吹得洞口的树木疯狂摆动。
凉意肆虐。
雨水与凉意断绝了二人主动寻路离开的可能,幸好昨日摘的石榴还剩下两个,两人隔着一人的距离分享毯子,在火堆前边掰石榴,边琢磨接下来的事情。
思来想去,两个伤患的能做的,唯有等待。
闻人惊阙安慰她:“县主放心,天黑之前,一定能有人找来。”
这个江颂月是相信的,闻人惊阙失踪了,不说皇帝,就是闻人家也会派人来搜山,一天一夜下来,能把山头能翻个底朝天。
江颂月庆幸道:“幸好没有刺客追来。”
闻人惊阙又轻“嗯”了一声。
两人没有多少话题可说,冷不冷、饿不饿、如何回京的事情谈过,气氛就沉静下来,只余外面凄凉的风雨声。
江颂月惦记着自己与菩萨许的愿望,有心与他多说些好建立起感情,苦于没有共同话题,半天没能憋出一个字。
雨声哒哒,就在她转动脑筋想话题时,闻人惊阙忽而轻笑一声,道:“京中传言说闻人与县主曾同一檐下避雨,相谈甚欢,这回成真的了。”
江颂月的脸倏然涨红。
这是两人头一回开诚布公地谈论那些流言,她既因那些贬低羞耻、无地自容,也因闻人惊阙的话产生几分羞涩。
大概是因为他是笑着说的,语气太过轻松,还承认“相谈甚欢”。
江颂月做贼般偷看闻人惊阙一眼,见他自然地垂着眼,眸中无光。
她满面通红,两手捧着发烫的脸颊,特意提高声音,故作大方道:“回京后,怕是又会传出新的流言。”
“是。说起来,我正好有事想与县主确认……”闻人惊阙说着,忽地眉心一拢,声音压低,“县主你听。”
江颂月下意识地靠近他,静心聆听。
她听见了闻人惊阙的呼吸声,很轻,宛若蝶翅扇动。
一抬眼,发现自己与闻人惊阙离得很近,近到能数清他有多少根睫毛。
“有人找来了。”
闻人惊阙说话时,气息扑在江颂月额头,她骤然后撤,脸红彤彤的,强行让自己仔细听起外面的声音。
有雨水击打声、狂风摧残枝叶的声音、洞窟中呜呜哀鸣,还混杂着急促的马蹄声,以及嘈杂的呼喊声。
“人很多,光明正大地在找,是来接咱们的。”闻人惊阙下了定论,又道,“不急,他们会找过来的。县主,我有件事想与你商议,你听我说。”
“你有事与我商议?”江颂月不可思议。
“是。”闻人惊阙那双失神的眼瞳正对着江颂月,郑重其事道,“百姓只管过嘴瘾,不在乎事实如何,闻人想为县主正名……”
“不用!”江颂月打断他,她名声太差,澄清挽回不了什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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