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傆放下茶盏,面无表情地扫了眼众人,只觉得每个人脸上都带了面具,话语间你来我往的机锋令他烦躁异常。
他压下暴虐的情绪,冷淡道:“带着人滚。”
德妃立即接下:“臣妾告退。”
韩微也跟着告退,赶紧快步跟在德妃后面,埋头出了主殿,这才抬头。
一抬头便发现德妃也在看她。
俩人互看了一眼,掩唇齐齐笑了起来。
楼傆耳力好,德妃与韩微虽已消失在视野范围内,但他却听到俩人如释重负的笑声。
楼傆心中不解,德妃这样的人竟能与韩微互相说笑?
今日这出戏贵妃没看明白,他却看得了然。
韩微与德妃之间的眼神交流都没瞒过他的眼睛。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德妃首次踏入熙雅宫,竟真的是为了韩微。
韩微是对德妃施了什么法子?
把这令人厌烦的两人赶走,贵妃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却感觉到圣上身上威压愈甚,眉头紧促,似是不悦到了极点。
她心中一凛,忖度一番,也不敢再提用膳、就寝这些事,只小心翼翼道:“圣上,臣妾为您弹几曲可好?”
楼傆背往后靠,闭上眼睛,只眉间的沟壑依旧:“嗯。”
“把这支步摇插|上。”俞贵人坐在镜前,指了桌面上的一支翡翠蓝蝶珍珠步摇。
她细细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伤口被厚厚的脂粉覆盖,只能看见脸上微微突起,但总算是比在请安时遮掩得好。
她穿着一身轻薄淡粉的衣裙,舞动转身时裙摆扬起,像是一朵盛开的桃花。
听着隔壁依稀传来的琵琶声,俞贵人面目含羞地往主殿走去。
刚走到殿门口,便见绿曼捂着脸嘤嘤哭着跑出来。
俞贵人没注意,冷不丁地差点撞上。
绿曼被泪水湿花了眼,迷蒙中看到精心装扮过的俞贵人,心中冷笑,大声请安道:“奴婢给俞贵人请安。”
俞贵人还未来得及叫起,就听到王贵妃在里头冷声骂道:“躲外面有何企图?!滚进来!”
见这架势,圣上已经离开,她根本来不及见圣上一面。
俞贵人心中暗道不好,却也不得不往里走去。
王贵妃手搭在扶手上,两个小宫女跪在地上正给她悉心按揉,琵琶被她随便丢弃在榻上。
“跪下!”王贵妃见俞贵人穿成这副样子,被韩微和德妃差点截胡的愤怒猛然间涌上心头,伸手抓了个茶盏便朝人掷去。“穿得如此花枝招展,是想来本宫这儿抢皇上?!”
俞贵人躲闪不及,额角被砸出血来,血顺着皮肤往下流,精心梳理的发髻也乱了,被湿润粘腻的血液粘住:“贵妃娘娘息怒,嫔妾以为韩微那贱人在这儿,便想着过来……”
“本宫做事,你个卑贱的过来做什么?”王贵妃见俞贵人那副狼狈模样,这才觉得心中的气缓了不少。
俞贵人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娘娘只让韩微抄经,这惩罚是否小了些?”
王贵妃一听,怒骂道:“你现在是在质疑本宫?!”
俞贵人连忙道:“嫔妾不敢。”她心中送了口气,总算是转移了王贵妃的注意。
“过几日,你帮本宫做件事。”王贵妃眼神愤恨,咬牙切齿道,“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韩微那狐狸精!”
俞贵人回到偏殿时,整个人像是脱了力,倒在床上便不想再动。
血渍凝在脸上,难受又屈辱。
“奴才给俞贵人请安,”一个小太监开门进来,跪在地上,小声说,“小主,济广伯府韩雅,中秋后成婚。”
俞贵人恢复精神,起身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纸条,细细看了。
聘礼满长街?
她将纸团撕得粉碎,转而写了另一张纸条,对小太监道:“交给大夫人。”
她倒要看看韩雅有没有这个命去享受这门亲事!
济广伯府想攀上永安侯,痴心妄想!
她要让韩微一点母族依靠也无!
自从皇后娘娘免了请安,韩微便日日做了糕点,带去玉棠宫,又差萤飞往张淑仪那儿送了一份过去。
德妃又担心韩微在韶枫殿那地儿施展不开,让她到玉棠宫的小厨房来做,自己也跟着学学。
韩微教得细心,却没想德妃是真正不擅长做吃食这事儿。
韩微教了她两次,惊心动魄了两次,到了第三次便是说什么也不让德妃再进小厨房了。
韩微看了几遍德妃的字迹,谨慎之下又练了几遍,这才下笔开始抄写佛经。
白日在玉棠宫帮着德妃抄写,夜晚回到韶峰殿,她比对着贵妃差人送来的字迹,半减半变地仿着字迹。
经纸故意废了好些张,写出来的字也仿若颇耗功夫。
乍一看样子差不多,若拿来贵妃笔墨仔细对比,肯定能看出差距来。
萤飞取了灯油添上,见韩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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