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住的那个小区,在附近转了几圈,找了个路边车位停下。
也是怪,车内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却安静得让叶寅觉得不习惯。
而且滕枝也不是喜欢唧唧喳喳的个性,她多数时间很安静,安静地看着车窗外的一朵云或者一片树。
音响里依然是随机播放的粤语歌单,谁在低声呢喃。
叶寅本有些倦意,闭上眼休息,直到听到一句放过最美烟花,睁开了眼。
他记得,滕枝之前提过,李天成带回家胡搞瞎搞的那女的,微博ID就是这个。
他调高了音量,眯眼觑着屏幕里往上滚动的歌词。
我和你回归陌路,可会就趁雾里尚有街灯,伴我踏归途
我和你没有明早,只怕是告别了才来后悔,从未够胆乞讨
太快吗,一句道别,残余细碎火花
尽兴吗,假使终结,何不亲多一下
消耗大家,至可认定,你我之间,放过最美烟花
拿情欲将彼此火化,才讲再会吧*
叶寅嗤笑,这歌词怎么套谁身上都能用呢?
叶寅抽第三支烟的时候,就接到滕枝的电话,说她可以走了,比他们约定的三点快了半小时。
他开到小区正门,滕枝刚好走出来。
待她上车,叶寅问:怎么那么快就谈完了?
滕枝边摇头边笑:我哥叫我快点回羊城,收拾一下东西,尽快搬出来,别呆在那房子里。他明天回店里交代一下工作,就和阿嫂上来羊城,陪我一起处理离婚的事。
回到家时,哥嫂都在厅里候着,侄女在二楼睡午觉,家里阿姨被打发出去,给滕枝空出一个方便说话的空间。
滕枝直截了当,讲明了她和李天成的婚姻出现了第三者,但怕哥嫂看了难受,她并没有把做好的证据拿出来。
哥嫂似早有心理准备,没有太大讶异的表情,但当滕枝说还有第四者、而且李天成把第四者带回家里时,滕杰气炸了,直接蹦起来说要弄死李天成这个杂碎。
后来滕杰去院子里猛抽了几根烟,回来后冷静一些,黑着脸叫滕枝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们会无条件支持她。
可他还在气头上,一直闷声嘟囔着要打折李天成一条腿。
此刻,滕枝长长地吁了口气,压在肩膀上的重量轻了一些。
总算有了些安全感。
她拉上安全带,对叶寅说:刚才李天成还发信息跟我确认了高铁到站的时间,我们来得及的吧?
做戏要做全套,而一场戏,终有落幕的时候。
她买的是晚上八点半回到东站的票,现在两点半,叶寅踩下油门,勾唇笑笑:我的外号叫什么啊?
好幼稚中二的外号,这时候也成了他们的小秘密,滕枝看向他时眼里有光:一德路车神呀。
这趟归途,滕枝的手机来电不断。
一会儿是哥哥打来,紧张兮兮地交代她这两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会儿是汪律打来沟通离婚协议书的起草内容。
一会儿是嫂嫂打来,偷偷告诉她,说她离家之后滕杰眼圈都红了,跑去神主台前跪下,给去世的父母磕了好几个响头,说怪他没有照顾好你。
嫂嫂笑道,家里永远会有一个房间留给她,在外面过得不开心,回来就是了。
滕枝无法不为之动容,一时眼浅,泪水又往外渗。
旁边及时递过来纸巾,她接过来擦了擦。
才发现,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下来了。
他们回程是一路向西,早上看着它一点一点升起来的太阳,此时已快消失在天空尽头。
滕枝又发现,叶寅越来越沉默,就像这西山落日。
叶寅中途只进了一次休息区,这个休息区有麦当劳,两人买了两个套餐在车上吃,继续上路。
五个小时的高速车程,叶寅硬是缩减了半个多小时,滕枝不知道他之后要交多少超速罚款,想缓和气氛地调笑了一句,叶寅语气不咸不淡,说我还嫌太慢了。
回到羊城,越靠近市区,人造霓虹越艳丽。
天空很红,无星无月,像一块锈迹斑斑的破布,不像昨晚他们在海边时那般,夜色如浓墨无法推开,抬头便能数星。
叶寅没有直接把她送到车站前,而是驶进了车站旁边一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找了个边角位置停下,摁下手刹。
滕枝终于等到他开口,好了,现在多出来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聊聊。
你想聊什么?
因长时间开车,叶寅眼角有疲惫,嘴角没有一丝笑意:你刚才跟你哥还是你嫂子讲电话的时候,是不是讲到搬家的事?
滕枝抿了抿唇,点头:你能听懂?
她跟哥嫂打电话,用的都是老家方言,不是粤语。
嗯,能听懂个五六成。
胸口里堵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压得叶寅有些喘不过气。
他继续问:等你离了婚,就要回水山,不留在羊城了?
滕枝不想瞒他:嗯我从一开始就决定了,离婚后就回老家。
住哪里?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