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一连串的问题终于让苏鸣渊确信,太子殿下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他傻乐着从太守府出来,直接把崇城街市逛了一圈,挑了最精致的衣裳、买了最昂贵的香粉,配上最文雅的发簪发带,整个打包带回营地。于是,当刘永抱着衣服进浴房的时候,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他连忙逮住刚走出来的士兵,凑过去闻了闻,“兄弟,你好香……”“不是,嘘,嘘——”这位士兵示意噤声,指了指身后的苏鸣渊。“还是很香?”刘永对上苏鸣渊深沉的目光,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其实吧……”他还没说完,他利落转身回去又洗了第叁遍。除了不小心买到味道最浓的香粉,苏鸣渊还遇到很多问题。比如,这件檀褐色的长袍确实精致华贵,却不太适合他的肤色,还有这支发簪,许是没有镜子的原因,他怎么佩戴都感觉歪歪扭扭的。罢了罢了,整这些花样作甚,他是骑马打仗的军人,又不是以色事人的男倌。而且按照她的性子,也不会如此肤浅以貌取人;她要是真的以貌取人……大不了他再用什么珍珠玉粉把自己刷成小白脸得了。关于苏鸣渊为了赴约见她折腾了多少功夫,萧鸾玉不得而知。正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她对于他的外貌装扮,向来是不太在意的,倒是万梦年和段云奕闻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淡香,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的表情。“咳咳。”他不甚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将手中的名册呈到她面前,“这是末将重新整理的备选名单,请太子殿下过目。”“坐下吧。”萧鸾玉接到手中随意翻了两页,摆手示意身旁的两人,“你们去远处等候。”“遵命。”段云奕看了眼万梦年,随他一同退到回廊底下。他们一走,这庭院里就只有她和他。苏鸣渊稍稍稳住心神,逐一解释名单上的人选。“副将刘永,原是我亲自招募的扈从,其父从军战死于涂山堡剿匪之战。英亲王篡位之后,此人跟随我并入西营军,心思灵活、身手稳健,亦是得到其他将领的赏识,恰逢全州扩招、急缺将才,遂提拔为副将……”“……洪耀,全州黎城人,祖上叁代皆是打渔户,后自愿报名参军。此人性情忠厚、处事耿直,胜在力气极大,可瞬间开弓、连发叁箭,有以一敌叁之勇。”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萧鸾玉偶尔点头回应,专注地翻看名册上附带的籍贯、生平等详细信息。耳边安静下来,她抬眸瞧了他一眼,“说完了?”“……说完了。”苏鸣渊盯着她近在眼前的面容,胸腔的心跳开始加快。她的模样生得极好,秀眉琼鼻、粉颊菱唇,若不是她时常皱眉、故作沉稳,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谁家粉雕玉琢的姑娘。而他最喜欢的,还是她的眼睛。她与敌人对峙时,凤眸寒光出刃;她怒斥众将士时,两眼如炬如火;她思索沉吟时,通常会垂下眼睑,掩去大半光彩,再抬眸时又是平湖泛波、鳞光烁烁。还有她和别人逗趣说笑时的明朗,她受伤忍痛时的坚韧,她杀人时的狠戾,还有她那天在他身前,分明是被刀刃抵住咽喉,却大胆挑衅地说他是她的狗。尽管那是她假扮恶人而顺口说出的话,但是他隐隐感觉到,她好像不仅知道他喜欢她,她还知道他最为渴望的是什么。苏鸣渊察觉到自己浑身发热,发现她的目光再次扫视而来,连忙给自己灌了两杯茶水。“筹备骠骑军并非易事,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劳累过度?”“没有……末将身体无碍。”萧鸾玉瞥见他微红的耳尖,淡淡地说,“前些日子听说你外伤未愈,不但执意参加训练,还在夜里私自饮酒,第二天昏迷不醒,惹得苏将军震怒不止,可有此事?”“……确有此事。”他还以为她要问责他在军营私自饮酒,正想认错认罚,却听她无奈地说,“苏鸣渊,你在委屈什么?”原本狂跳不止的心脏突然刹了车,他惶恐地撇开视线,又慢慢转过头与她对视。“……我哪有什么委屈……”“那你为何叁番五次醉酒消愁,为何站在回廊而不通报?”她看到他眼里的犹豫,皱了皱眉,不再追问这个问题。对她来说,现在苏鸣渊的身份偏重于骠骑军统领,是她切切实实握在手中的长刀,而不仅是苏亭山之子。
所以无论他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情感,她都会注意培养他们之间的关系,既是为了时刻注意他的想法变化,也是为了督促他改掉一些不好的习惯。倘若他连本分都做不好,隔叁差五糟蹋自己的身体,她还不如尽早放弃他,另寻他人培养。仿佛看懂了她皱眉时暗含的警告,苏鸣渊一下清醒了不少。“殿下,往后我会杜绝此类错误。”“你心里有数最好,你是少年将军,而非浪荡游子,就算你天赋非凡,不做好一军之表率,士兵们竞相模仿、嗜酒成瘾,到时候你肠子都要悔青。”她听到他低声应是,这才稍作宽心,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转而说道,“骠骑军是我谋划已久却无从着手的一步棋,因为我身边没有值得托付的将领,空有千军万马,我一人难以顾全。”他看到她微蹙的眉头,心里也跟着揪起来,“末将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你确实不该辜负,因为这也是你人生的关键一步。”苏鸣渊有些疑惑,眼见她起身,立马跟上她的脚步,“还请殿下为我解惑。”“解惑……难道你不曾设想过脱离苏家?”萧鸾玉侧目打量他惊愕的神情,哑然失笑道,“看来你确实没想过。”“我……”“我不知你经历了多少痛苦才会让你如此反抗自己的父亲,但是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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