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灼烧着他。像把他放在烤架上一样,汗水争先恐后地从他的皮肤逃离。好渴。他努力睁开眼,但甘甜清凉的液体在他未开口索要之前,就涌进了他的喉咙,滋润的刺痛灼烧着他的喉咙,宛如把火浇熄,他一下子得到了久违的安宁。低沉的絮语抚慰着他:“会没事的,乌利尔……”“……”他听她的话安静下来。逐渐的,他听到了很多东西,残留的小雨从叶子上落下的嘀嗒声,遥远的风声,那细密的、宛如春蚕食叶的沙沙声——是衣料,是她靠近的身躯。他听见了最令他放松的声音。紧贴的胸膛下,挤压着皮肉的共同跳动的心脏。咚咚——咚咚——他想把她拥紧了。再贴近些吧,与他共患难的小人,她那样柔软,又那样温暖,像一支燃在他胸膛的小火把,驱散了之外的漫漫长夜。是的。清晨已然到来,他听到从巢中探出头的小鸟,站在细枝上的清脆啁啾声了。连那明朗的日光,也要爬升过来,牵到他的小手指尖。“……阿奎拉?”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声带的振动把堆积的孤独与寂静吹散了。乌利尔试着睁开眼睛,即便如此,他的视野也依然模糊——连续高烧短暂的后遗症。他翻身从地面爬起来,打翻了一旁还盛着水的小碗,珍贵的淡水泼洒到岩石上,像条小蛇一样从他身边逃走了,但他根本不在意这个。他站起来,扶着石壁往外走,呼喊着那个应该在他身边的人,那原本紧贴他,在他怀抱中的人:“阿奎拉?你在吗?”洞口模糊的光亮越来越近,温暖的秋日阳光等待许久,带着些许夏季的火热拥抱了他。浮动的絮云善解人意地为他遮挡了些许刺痛,他终于得以彻底睁开眼睛,清楚地看到了眼前的一切。鸟儿如他所料地歌唱着,森林间隙间的日光仿佛一片片碎裂的金箔,空气中漂浮着成熟的森林的味道。天空如此晴朗,是个会让农夫大声感叹“幸运日”的好天气。“……阿奎拉?”遥远的呼喊声传来,猎犬在汪汪叫,有身穿盔甲的雇佣兵向这边搜索,大叫:“找到了!”可是乌利尔略显孤独的站在森林前,像第一次被抛弃在森林里的小孩,手足无措地抬头四处寻觅。……她呢?一阵不知从哪来的风把你的头发吹乱了。你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杂物,叹着气用手指把头发梳理整齐。距离被安达罗涅绑架过了几天了?你逐渐适应了在蜘蛛巢穴中的生活。这里被他盘踞,毒蛇毒虫都不会出现,你可以随意漫步。之前那些被捕猎的可怜人的遗物被堆积在角落,安达罗涅也并不排斥让你去里面翻翻捡捡,毕竟他不知道这里面大部分东西怎么用。虽然他不管你,但这里也没有什么能帮你的,一些戒指里倒是还有值钱的玩意,如果拿到镇上应该能卖出来好价钱,但你真的能活着再回到人类聚集地吗?你怀着惨淡的希望把财物一扫而空。蛛足噌噌的摩擦声响起,是安达罗涅回来了。你抱着挑剩下的没用的垃圾走到大厅中央,给火堆又添了些柴火。他带着半具动物尸体回来了,还有一大枝浆果,洁白圆润的果实像一串堆积的珍珠——是珍珠果。因为你又向他夸张了人类对均衡饮食的需求,人不能只吃肉,必须还要吃浆果、蔬菜才能活下去。安达罗涅虽然再次抱怨“你们人类真麻烦!”,但仍然照做了。看来他真的很想让你活下去,尽管他还没告诉他养着你的目的。蜘蛛把给你准备的食物丢在地上,活动着筋骨走到了你身边,看着你往火堆里扔堆积的垃圾,问:“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把这些烧了?”“在祭奠。”你一边把那些沦为食物的可怜同胞的衣服皮甲丢入火里,一边回答他。他好奇地问:“祭奠是什么意思?”
“一种仪式,纪念亲人或者陌生人的死亡,同他们告别……”火光照耀了你半边脸,那堆积许久的死亡在高温下终于化为了灰烬,发出噼啪声。你再次噤了声,就在你以为他又没听懂时,安达罗涅开口了:“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纪念死亡。”他泛着灰色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你,你们不知什么时候挨得这么近,他眼眸中毫不掩饰的低落让你迟疑了——独自生活的野兽也会对死亡有所感受吗?他的生活应该只有杀死猎物,吞噬他人这一项纯粹地为了活下去的举动才对。你试着答出些公式化的语言:“因为我们爱着死者,要送他去往生,我们相信仪式能让他获得安宁……又或许。”手边的火焰猛然地往上一窜,火星四散,照亮了你剩下的半句话:“我们只是从同胞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死亡,在提前为自己哀悼而已。”“……”你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安达罗涅在一旁也看着火堆中的灰烬,在你把遗物都烧干净,默念几句“祝往生”,站起来准备吃饭时,他嘟囔道:“你们人类真奇怪。但是我不讨厌‘祭奠’……如果能这样与死亡相处的话,也许就不会……”……他也因此迷茫过吗?你琢磨不定,安达罗涅毫无疑问属于魔物,一般认为,他们与人类毫不相干,甚至都不会有类似的情感。那他现在在干什么呢?他也思考死亡吗?……像人类一样?你的注视被发现了,安达罗涅狠狠瞪过来:“你干嘛不去吃饭?”好吧。看来不是你去思索有关他的事的时候。傍晚的时候,你向他要求出门散步。“啊?”安达罗涅抱臂看着你:“我怎么可能放你出去。”“但只要你跟着我,我又逃不掉。”你向他解释:“你随时都可以把我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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