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人难受地扭动着,不停用她滚烫的脸颊蹭他,干燥的唇一回回擦过肌肤,不安分的手在他身上游走,口中说着撒娇的话,可怜得让他心颤。
他们好似还和从前一般亲昵,仿佛这四年的分离从未存在过。
可这份亲昵还是属于他的吗?
“为什么不抱我”她的唇细细吻他颈侧的肌肤,话语委屈又哀怨。
闵宵垂下眼睛看向身上的人,他的心忽然变得又软又热,砰撞着催促他。
此刻她在他身边,在他怀里,他分明日思夜想过那么多回,何必违背自己的心意。
指尖轻轻一颤,而后手臂收拢,紧紧环抱住身上的人。
他听见自己妥协的声音,“好,我抱着你睡。”
*
眼前的白光亮得人躁动不安,郁晚面上皱起,无意识地转动着头想躲开这恼人的光线。
睡意渐渐消退,意识回笼,睫毛颤动,而后眼睛悄然睁开。
天已大亮,约莫是个晴好的天气,日光从缺失的那半扇门里投进来,落下一片漾动的光影。
郁晚撑手起身,面上惺忪,发着怔四处量看。庙里昨日简单收拾过,现下空空荡荡,山神像腐朽残破,香灰上又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昔日的神邸如今无人问津。后山上不知名的鸟雀扬着嗓尖声啼鸣,凄厉悠长,听得人心空怅然。
视线落回自己身上,床上只有她独自一人,被褥和昨晚入睡时一般规整盖着。手指蜷了蜷,掌心仿佛还存留熟悉的触感,与四年前一模一样。
难道是梦么。
郁晚兀自静坐,心绪杂乱如麻。
不多时有位当地大娘上来给她送汤药,郁晚托她帮忙给肖捕快带个话,她身上已好受许多,烦请给她解开镣铐。
肖捕快来了一趟,问清情况后带着郁晚回到河道。
她找到昨日做工的河段,符松蒙依旧在原来的位置。
“你怎么下来了?多歇息先把身体养好,我已经替你告过假了。”
郁晚应一声,却又没走,探究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符松蒙问。
郁晚支支吾吾,“你昨日何时走的?”
“你喝完药我就走了。”他暂停手里的活儿,等着她的问题。
果不其然,郁晚又问:“你下去的时候可有碰到什么人?”
符松蒙摇头,眉间忽然一动,急问道:“昨晚有人上去过?”
他话语严肃,显然是想到昨日白天对郁晚动手动脚的肥头男子,此处人多,保不准还有心怀不轨之人,郁晚虽武艺高强,但昨晚她病得厉害,万一发生不测
眼见着他的面色越发阴沉,郁晚连连摆手,“没有的事,我随口问问。”
符松蒙松懈下来,“你去歇息吧。”
“我在这处待会儿。”她心里乱得厉害,不想一个人待着。
午间放饭时辰,肖捕快领着一队人上岸用饭。正过石板桥时,他突然朝后打手势,示意噤声,让所有人靠边让道。
桥正中迎面走来数人,几位武侍隔开人群,浩浩荡荡的县官班子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位年近四十的男子,知县姚魏安口吐飞沫,嘴上急得起燎泡,意图用他三寸不烂之舌在长使大人这处补救补救。
洛房端左耳进右耳出,敷衍应几声,眉间不耐烦地蹙着。
这徐远县上下尸位素餐,拿着俸禄不干实事,长应河本该每年都着人清理一回,却因这处非繁华之地,百姓也安分不闹事,便一拖再拖,恰逢这回大雨冲塌半座山,淤积的泥沙直接将整条河道堵死,若非有旁的河道分流,附近的百姓都要遭殃。任凭姚魏安如何替自己开脱,怠政之过他都在所难逃。
郁晚悄悄抬眼打量这一行人,最中央那位大官虽形容肃正,旁人难以察觉出异样,但她这等练武之人一眼就看出他有伤在身,他的左手一直掩在袖下未动过,面上也有几分失血的气虚之色。
是因纠察地方官员,查出威胁到对方仕途之事而遭到黑手吗?
视线移到他侧后方,闵宵面色冷肃,目光凌厉,对这帮徐远县官员如出一辙地厌烦。
郁晚心绪复杂,闵宵如她所想地成为一位好官,却也做着得罪人的事,时时有性命之忧。
她一时看得忘神,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淡漠的眼睛,郁晚身上一凛,本该垂下头以免冒犯人,却忽然鬼使神差地挪动视线,落到闵宵的脖颈上。
她有些不确定昨晚是梦境还是现实,如果是真的,她那般大力道掐了闵宵的颈子,当是会留下印子
可惜,闵宵今日的衣领有些高,压得严严实实,她的眼睛勉力往他衣缝里钻,还是看不分明。
许是她目光太猖狂,闵宵的视线变得不悦,冷冷瞪她。
郁晚撇一撇嘴,老实垂下眼睛,不给看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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