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气——被这样说,还是第一次。
被扇了耳光还能笑起来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徐停云可真是个怪人。
又或许所有人都是奇怪的,只是大部分人选择把那些真实的扭曲的部分压抑在心中,而任性表达出来的就变成了怪人。
干硬得像藤蔓一样的手指纠缠着覆盖在她的脸颊,嘴唇又柔软得像百合花。透过他剔透沉郁的双眼,她看见他那装在柔弱苍白皮肤下渴求又灼热的灵魂,还有即将挣脱而出的疯狂笑容。
她情不自禁好奇起他为了自己而痛哭的样子。由灵魂挤压出躯壳,撕心裂肺的泪水。那泪水会渗出干涸的枯井,美丽得让她会忍不住倾身下望,直致坠落--会产生这样的欲望,她果然还是有点不正常的,或许又不止是有点的程度。
陆泉早就发现自己擅长说谎。普通人说谎,多少会有一点内疚或是心虚,所以总会在表情动作上体现,但是她不会。因为她不认为说谎是件不道德的事情,而是把它当成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
她认为,成年人之所以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地说着相互欺骗的所谓社交辞令,正是他们把这种“谎言”归结为一种社交规则,甚至还会推崇赞美这些“谎言”。他们不想小孩说谎,只是不想被挑战权威而已。
有这些想法做支撑,陆泉更加肆无忌惮,反而因此得到不少虚名。被人喜爱、还是被当作好人,她却很少能真正开心,因为只是想活得更轻松一点而已。
而不表达出来的真实是不被认可的,就像很多名人传记一样,写出来的永远是他人眼中的“真实”。
在徐停云面前,陆泉突然尝到了做自己也不错的滋味。而能做自己--是多么大的诱惑。
“陆泉你看,下雨啦。”
萧戚侧着身把手肘撑到她的桌上,笑着欣赏雨水在窗面上交织出的网。她很喜欢雨,让她说却又说不出理由。就和问她为什么喜欢音乐一样,她也说不出来。也许她就是喜欢这种暧昧不明的无法解释的感觉,会让她觉得这是命中注定的神秘浪漫。
如果问陆泉同样的问题,她就会说:因为下雨天人人都会打伞,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身边撑开一个安全距离。至于她会不会说出口,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会不会影响到去酒吧的客人?”陆泉也转头看向窗外。
“别担心,天气预报上说这雨下午五点多就会停。”她忽然伸手按住陆泉的手腕,“你必须得来啊!熬通宵你也得来!”
陆泉还是笑起来,“知道啦,我本来就够好奇的。记得戴那个面具哦。”
“放心吧,”萧戚笑容扩大,“上次练习时和队员们说了下,害得殷赫也想带了,毕竟他也是高中生嘛,要是被发现了也没好果子吃。”
“这样我们乐队就有两个蒙面人了,挺好哈哈。”
“那我可是个大功臣。”
萧戚会怎样想自己呢?她会害怕厌恶自己的虚假吗?看着她搭在腕间的温热手指,她不敢赌,她太需要萧戚的笑容了。
上课铃声结束了两人的闲谈,陆泉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是条短信:今天午休,我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她垂眼冷淡地瞥着发信人:温沉惠,然后毫无兴趣地删去,把手机收回口袋。
这一插曲在漫长的上午课中很快被遗忘。雨天的楼梯间水渍四散人群拥挤,下了课,陆泉和萧戚也就没有着急去食堂,而是跟在人潮后慢慢走下去。
到了廊下出入口,萧戚打开长伞,习惯性地把陆泉罩进伞下。
“今天我打伞吧。”
“跟我假客气呢,不过等会儿可以请我吃冰激凌--哦呀,那不是林松潜他爸吗?他好像不是这栋楼吧。”
陆泉微不可见地皱皱眉,朝她的视线方向转脸望去。
人影密集处右边的空荡墙壁下,温沉惠正持伞而立,他一直寻找移动着的视线几乎是同时抓住陆泉。紫色伞边正横挡到她平静的眉眼上方,他正要勉强升起一个笑,她却已经转过脸,淹没进五颜六色却又黯淡无光的雨伞群中。
“别管他,我们走吧。”
萧戚不禁幸灾乐祸,搭着她的肩膀就走,“干得好,谁让他老是多管闲事。”
然而真正容易心软的人也是萧戚。等她们吃完走回教学楼,远远就看见了依然垂头等待的温沉惠,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隔着重重冰凉的雨幕,像个形单影只的装饰雕像。
“他不会饭也没吃就在这里等吧。”
随着走近,他很快就看见陆泉,立马复活般直起身,压着嘴唇执着又乞求般盯着她。压抑性的动作和渴求的眼神融合成一种可怜巴巴的神态,就像只训练良好的小狗,除非主人一声令下否则绝不轻举妄动。
一个学生从他身边经过,砰的一声撑开雨伞,水珠立即纷纷弹到他身上。萧戚看见他猛地一抖,终于拉住陆泉,“你就当可怜他,先听听他想干嘛吧。”
“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事呢?”
看着萧戚真诚的眼神,陆泉才停下要登上台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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