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在八点准时开始,在凯兰剧场。
凯兰剧场是个圆柱拱顶建筑,一共叁层。除了大厅的深红色大门外,其他侧门都是新换,上了浅棕色的油漆。与厚重沉稳的外表不同,剧场大厅华丽而富有韵味。浅色细致的缠枝纹,从椭圆形的拱顶垂下来交织于乳白色的石柱上,浅金色的锥形玻璃吊灯层层嵌套着低垂下来,连接起上下空间,使这种细致而典雅的风格浑然一体。
舞台上坐着管弦乐队,尽职地为舞会奏着背景音乐。对面和两边点缀着小小的圆桌,铺着奶白的桌布。上面放着各色精致的小点心供人拿取。中间的空地则是舞池了。
学生们递交完请帖一一进场。身着各色华服的少男少女涌进大厅,俯瞰下去就像鱼缸里的各色金鱼,摇头摆尾,好不热闹。
陆泉穿着银色的长裙站在二楼,手肘撑在栏杆上,自己也不知道在等些什么。
“你好,”忽然走过来两个面生的女孩。她们手挽着手,眼神中流露出八卦的兴味。
陆泉转过身来,礼貌地回道:“你们好。”
“哇塞,这个项链,是蒂法丽限量款吧!”左边的女孩惊讶地看向陆泉锁骨间的项链,中间嵌着一块海蓝色钻石,把灯光折射成透亮的蓝影,水纹般映在她的皮肤上。
“就是那个你没抢到的吧!”
“真羡慕!”
她们两个相互应和,卖萌装傻好一会儿,才图穷匕见:“林松潜对你真好,是不是你喜欢什么,林松潜都给你买啊?”
金枝琦笑容甜美,眼神却锋芒毕露。
陆泉见状也只是礼貌一笑,“谁知道呢,也许你去跟他要,他也会给你买也说不定。”心里却疲惫想着:西区的学生进来以后,这种情景又要发生多少回才能消停呢?
“在这阴阳怪气给谁看?”,陆泉这才注意到朝这边走过来的萧戚。
萧戚在陆泉旁边站定,高挑的身材气势十足。她向来不喜欢跳这些软绵绵的舞,今天照样穿着超短裙,露出健美野性的腿来。
她俯身看向金枝琦,“要抱怨就回去跟你爸讲,让他多赚点钱给你买,知道吗?”
金枝琦还想说什么,被她同行的女孩拉住胳膊,劝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走啦!”
看着两人拉拉扯扯地走开,陆泉惊讶起来:“哇,萧戚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一句话就吓走了她们。”
萧戚哼了一声,反而感觉无趣的很,“谁知道啊,怂成这样还出来丢人现眼,侮辱我战斗力了。”
看她一副没吵成的失望样,陆泉忍俊不禁。
萧戚歪头看她,银色的长裙包裹出纤长的身姿,与海蓝的项链相得益彰,十分衬她。“你今天真是光彩夺目,”她伸手进陆泉浓密的卷发,从里面勾出一个海蓝色的耳坠,大概和项链是配套的,“也还是那么喜欢蓝色。”
陆泉闻言只是笑笑。她注意到萧戚的欲言又止,询问到:“怎么了?”
萧戚摸摸鼻子,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舞会开始之前,先陪陪我,好吗。”
“当然可以啊。”
萧戚小声说了句谢谢,便牵着陆泉,两人穿过热闹交谈着的人群,走下螺旋楼梯,通过左侧的小门,来到一楼外围的走廊里。
走廊被铁艺栏杆围着,下面是陷入昏暗的小花园。头顶的小圆灯静静地亮着,满满笼罩住走进光晕里的两人。陆泉看着远处的两排路灯,灯光层层递减,微弱地显现出周边的绿植。与身后的灿烂热闹不同,幽静地通向未知的黑暗。
萧戚两手撑在栏杆上。看着她沉默的背影,陆泉意识到她是有些话想对她说。她走上前,背靠着栏杆,感受着柔软的夜风,问道:“怎么了,把我带到这里。”
她听见萧戚局促地笑一声,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上次说你什么愿打愿挨,真对不起。”
“啊?萧戚你!”陆泉夸张地侧身去看她的脸,笑着道:“没喝就醉啦?”
萧戚羞恼地抓住她伸过来的手,“我是认真的!”
陆泉轻松地笑起来,毫无保留的真实,“没关系,我那时候也在心里骂了你,我们扯平了。”
看见她的笑,萧戚也不由心动,放松下来,侧身和她并排靠在栏杆上。
享受着难得的平静,陆泉也不由柔和了声音:“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吧。”
“还能有什么?和张女士吵架了呗。”私下里,萧戚总是称她的妈妈为张女士。
陆泉一愣,变得有些着急,靠近她悄声说:“她是不是发现你在连州搞乐队的事情了?”
萧戚有些疲惫地点点头。
“然后她就又提让我去当演员的事。我不愿意,大吵一架后就把我的卡给冻结了。”她言简意赅地总结了前因后果。陆泉却知道每次吵架后,其实她都很难过。她继续听着,“放弃事业嫁入豪门的是她,不甘被人遗忘也是她,她的虚荣还真是永无止境。”
萧戚的声音很有磁性,和她反叛倔强的性格十分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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